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谢绝了:“似您等大人物,手掌翻覆间决定升斗小民的命运。朝廷根本就没打算给我们真正的公平。”
“柳某替天下寒门士子心寒。”
“先生!”清欢加重了语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柳通别过脸去。
看来,这人真如扶莘所说,傲气太过。但同时,也说明他是个心中有原则的人。
清欢威严了没多久,忽然就笑了起来:“先生说得是,这确实是不公平。”
朝堂上,多得是酒馕饭袋。贫寒之家,即使是才能出众者,也多是报国无门。
她早就看不惯了。
听此论调,柳通惊讶地抬起头来,他料不到,小小年纪且身处权贵之家的女子,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终于肯正眼看她。
清欢笑着说:“那先生,你可愿同我一道,为这天下寒士挣一份公平!”
她伸出手,示意击掌为誓。
柳通看着眼前这只手,修长,却不白皙,虎口处还有薄茧。
即使是宽大的衣袍下,也能看出衣下之人的纤细,像风中一朵小小的花骨朵。
夕阳照在她的身上,暖暖的黄色包围着她,显得她愈发温柔。
柔弱的女孩也敢为天下先,他柳通堂堂七尺男儿,岂能露怯?
柳通把手上的包袱往地上一扔,痛快地击了掌。
扶莘站在竹林深处,几重的翠竹和几重的阴影遮挡着他,添上了几分深沉的感觉。
他知道,清欢费了那么大的心力,便一定没有拿“家中老母”威胁柳通的意思。
连言语上骗骗他吓唬他也没有。
扶莘想,如果是自己,肯定也是不屑伤害一个妇孺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为了达到目的暂时吓唬柳通。
日子久了,柳通自会留在他身边。
他自嘲地想,身边种再多的竹子,他也不会是真正的谦谦君子。
还好他也没打算要做君子。
达成协议后,清欢正打算要离开,刚迈开一步,却又停了下来。她还以柳通一揖,“先生,我有一问,不妥之处,还请见谅。”
她观柳通,虽然傲气有余,却也谦和有礼,进退有度:“你为什么要在诗会上如此……平白惹人非议,遭人嫉恨。”
不然也不会让扶莘收拾得如此轻易。
“这……”柳通马上猜到了清欢漏掉的那几个字,“再来一次我也一样,管它报上名去树大招风,世人非议不绝,没什么奇怪的。”
他苦笑着指指自己的衣服:“反正我光是站在那里,已经与众不同了。”
其实柳通已经不小了,虽然他还未曾娶妻,但还有两三年便要而立了。
仔细看看,他的下巴上好像冒出了一片青青的胡茬。
或许是柳通一直以来太强硬,直到现在,清欢才从他身上切切实实地窥见一点穷酸文人的落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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