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烛光中看着她,眼神温柔,
“因为你是我需要救的人。”
她的手一抖,手中的纸鸢花落地,
她的世界,地动山摇。
轻灯帘被风徐徐吹起,宫长诀不敢直视楚冉蘅。
她忙矮下身去捡起那束纸鸢花。
她低着头,紧紧地捏着花,
她颤抖着声音道,
“长诀…明白世子的意思,定王一族与宫家都是将门,自当互相扶持,世子说得极是,长诀受教了。”
远处烟花绽放,烟花绽放后坠落,如流星一般。
绽放的烟花驱走了夜空的冷寂,柔和了他的身影,为他镀上一层摇曳明亮的光。与她记忆中,他的淡漠样子有些出入。
楚冉蘅的声音低沉,带着成年男子的磁性,
“宫家是宫家,你是你。”
她话音未落,他已开口,没有一丝犹豫。
宫长诀看向楚冉蘅,没有反应过来,
“世子?”
楚冉蘅在灯下看着她,眸光流转,是她前世从未见过的温柔。
宫家是宫家,而你,于我是不同的意义。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宫长诀退后两步,
眼前恍然是暗无天日的地牢,满地流淌的鲜血,令人窒息的污浊。
宫长诀握着纸鸢花的手紧紧地攥着。
她不能,她绝不能让这一切重蹈覆辙。
宫长诀强作镇定道,
“我不明白,楚世子的意思。”
楚冉蘅看着她,目光流转,眸中几分迷离与微醺,
“那个小姑娘,没有说错。”
宫长诀垂眸,忽然苦笑几声,语无伦次道,
“世子身上有酒气…世子定然是喝醉了。”
她退后几步,猛然跑起来,她跌跌撞撞,步步都似踏在云上那般不真实。
夜风妩媚,带着光影吹落,吹起她的衣袂和长发。
她跑到宫府门前,扶着石狮子,想起灯火下,他背落星辰熠熠的模样。
她低头才发现,自己手中仍紧紧地攥着那束纸鸢花,月色淡薄,而纸鸢花中,一柄紫玉簪温润生光。
她将紫玉簪拿出,看着那柄紫玉簪,她忽然将玉簪猛地摔在石狮子上,玉簪迸裂开来,断成两节,孤零零地在地上滚着。
她蹲下身子,捂着脸哭起来。
而楚冉蘅站在灯火阑珊处,看着她,视线落在那支断裂的紫玉簪上。
宫长诀紧紧地抓着那束纸鸢花,
为什么?为什么造化如此弄人?
她怎么躲都没有用?
她明明恶毒至极,明明心机深沉,她绝不是前世那个温婉娴静的宫长诀,为何他眸中竟有了她,甚至比前世更早?
她回来后,再见已死的亲人她没有哭,被人当众侮辱她没有哭。
可是他的几句话,却让她溃不成军。
不该是这样的,她与他之间,明明就是陌路人,他见过了她最恶毒,最精于算计的一面,见过她最虚伪,最用尽心机的一面,他应该对她憎恶至极,应该对她如见尘泥。
为什么,他却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前世她无比渴望他能看她一眼,却爱而不得,待她终于入他眸中时,她自崖上一跃而下。
而这一世,她拼了命地要远离他,要他厌恶她,他却偏偏将她看进眼里。
而她背负着宫家的血海深仇,绝不能再看他一眼。
每每看见他,她就忍不住想起前世那些遮住了天,遮住了云的鲜血,那些尖叫与满目疮痍。
为何世事偏偏作弄,要她重来一次,却又偏偏陨灭了她所有的苦苦支撑,以最美好的方式,给她最痛苦的绝判。
像一把利刃,残忍地割开她所有的毫无防备。
楚冉蘅的身影渐渐被夜色吞噬,
世事可欺,造化弄人,
可我知你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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