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枝手中的马鞭,如有灵性一般,向那个脸色惨白、已寸步难移的孩童卷去。
路人只望见一道影子从眼前闪过,马鞭已卷住那孩童,将他从马蹄下生生抽出,滚落到街边。
这力道使得刚刚好。孩童在街边打了几个滚,竟毫发无伤地站了起来。
顿时,街上众人爆出雷鸣般的欢呼。
欢呼声中,有人突然大叫:“是安国公家二小姐!”
“好身手!”
“果然少年英雄。”
陈木枝很满意“少年英雄”四个字。
从小陈遇安教育两位女儿,亦是英雄侠义的教育法儿。工容贤德之类,他并不很看重。长女体弱聪慧、他便请了西席入府教学;次女活泼好动,他便许她习武打猎。
故此无论是陈木兮、还是陈木枝,都是不让男儿的眼界。
听得人家用“英雄少年”来形容自己,陈木枝豪气顿生,比刚刚挥舞马鞭时更觉高大起来,微笑着向喝彩的路人拱了拱手。
终于被勒住了缰绳的黑色骏马上,青袍男子一跃而下。
他强抑着惊魂未定的神色,望望那孩童,又望望陈木枝,而后……
竟然转身抱着马头,低声跟宝贝骏马耳语起来。
别人听不见,陈木枝可听得一清二楚。
“不怕不怕,野人太多了,咱不跟这些凡人一般见识啊,小宝贝……”
神马婉仪!
这就不怪陈木枝生气了,人家姿势都摆好了,你也没来道谢,过分了。
更过分的是,你可以不道谢,但不可以不道歉。
陈木枝不由柳眉竖起,跳下马车,径直走到青袍男子跟前。
“这位大叔,你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差点被你踩伤的孩子?”
青袍男子缓缓转过头,倒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喊大哥有点嫌大,喊大叔有点嫌小。但陈木枝眼下也未成年,一声“大叔”倒也不算突兀。
“大叔”皱眉望着陈木枝,语速极慢地说道:“不是我,是我的马。况且,也没踩伤。”
“没踩伤那是万幸,你有功夫安慰你的马,没功夫给人道个歉?”
陈木枝声音又脆又亮,引得围观百姓纷纷点头。
“就是,也太不讲道理了。”
“怎么有这种人?”
“仗着是哪个官家的,为所欲为吗?”
青袍男子似乎感觉到自己犯了众怒,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斜睨着陈木枝:“是你家车队吓到了我的黛丝,这才差点误伤路人。该道歉的是你吧。”
黛丝……陈木枝想呕。
一个大男人,一匹少见的骏马,居然起名叫“黛丝”,简直女里女气,简直有碍观瞻。
这样的人,不给他好好提点提点,真以为国公府没人了。
陈木枝提着马鞭,冷笑一声,道:“我们的车队走的主路,你骑马走的是岔道,按大顺律,也该是岔道让主路先行。再者,我国公府车队悬号牌于前,寻常马匹本就该让道,亦是大顺律有约在先。还好意思大庭广众诬赖人,信不信我报官!”
青袍男子还是那样慢幽幽地:“小姑娘家家,如此凶悍。现在是我家黛丝受了惊吓,你倒是生龙活虎,当然是我的损失比较大,为什么要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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