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平常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寝室也只有她一人。妙梅也不怕被有人听见,语气透露出些许惊慌来:“奴婢只听到些许的风声,年初的时候北方饥荒,赈灾出了纰漏,粮款被人贪了。宣阳王……李瑾瑜就打着“清君侧”的名头反了。”
任意叩了叩桌子,心想:果然是师出有名。她托着下巴安抚妙梅:“宣阳叛乱,你慌什么,皇上都没你慌。”
妙梅怕的不是叛乱,管他谁叛乱了,她一介宫女担心也没有用。她怕的是任意让她给李瑾瑜送信的事被查出来,她勉强定了定心神,斟酌道:“娘娘要不要去看看皇上?补汤好些日子没有送了。”示个好总是没错的。
“他正心烦呢,这时候就不要去烦他了。”任意道。她早先给李成荫送补汤是为了让她和李瑾瑜的偶遇顺理成章,现在还送什么。
宣阳的叛乱给了朝堂很大的打击,本来正值饥荒,就让朝廷有些应接不暇。李瑾瑜在这时候反了,朝臣们才惊觉,偌大一个朝堂并无能挂帅出征的将才。
将军是有的,能担大任的却没有。即便是有,估计也挡不住有任意帮忙开挂的李瑾瑜。
日日到**宫来的李成荫,破天荒地没有再过来。直到几日后,突然有旨传到了**宫,召任意去长秋宫。
曾经繁华热闹的长秋宫如今清冷寂寥,精心雕刻的屋檐在边角探出头来,一只只铃铛坠在下面,铜色在阴暗的天气下生出几分斑驳之感。风吹过,一声声脆响回荡。
任意伴随着铃声走进去,整座长秋宫噤若寒蝉,宫女太监全都跪伏在地上。任意扫了一眼,不用想也知道是出事了。既然都把她叫过来了,那一定是大事。
往殿内走了几步,便看见连范雨巧都跪在地上。李成荫负手而立,眼底压抑着阴霾的情绪。任意面带诧异,向前走了几步:“见过皇上,这是怎么了?皇后娘娘这是……”
李成荫冷笑了一声:“让她自己说给你听。”
任意的目光落到范雨巧身上,她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曾经天真的少女变成了阴毒的怨妇,眼角眉梢都带着怨恨之意。她即便是跪着,也是固执地直视着李成荫的。
任意往她身边走了一步,也不打算做这个好人求情让她起来,问道:“皇后娘娘因何而跪?”她最近吃得好睡得好,面色红润,光鲜亮丽,和跪在地上的范雨巧一比,衬得范雨巧更加黯然失色。
范雨巧用前所未有的怨毒目光看着她,声音尖锐:“你命好罢了,不然早就死了,不止是你,姚家也一样,哈哈哈……”
果然,是姚凌薇记忆中的那出戏。范雨巧因为嫉恨她,伪造了姚家谋反通敌的证据。但与那一世截然不同的是,李成荫这一次没有直接给姚家定罪,而是将事情查清了,最后查到了范雨巧身上。
任意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李成荫上前揽住她的肩,以示安慰,却用冷厉的目光看着范雨巧,呵斥道:“不知悔改的毒妇!设计谋害姚爱卿,插手朝政,颠倒黑白,污蔑姚卿通敌,简直不堪为后。”
“毒妇……呵呵。”范雨巧低低笑了一会儿,突然止住,语调抑制不住地扬高:“是你骗我的!你说过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后宫的这些人本就给我取乐用的。结果呢?你喜欢上这个贱人了!”
任意轻轻摩挲着手腕,对于这种取乐方式不置可否。她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沉静。李成荫却心虚地看了她一眼,下意识收紧了怀抱,声音骤冷:“皇后心智已失,你们还不把她带下去?”
旁边的太监面面相觑,这就是皇后的长秋宫,还能把人带到哪里去?
李成荫扫了一眼还在咒骂不休的范雨巧,心中厌恶更甚,他喜欢范雨巧的笑颜,如今她连仅剩的笑颜都没有了。“把皇后……送到芜烟宫吧,没朕的旨意,不能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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