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姥姥说:“这个箱子装的都是厦门特产,现在可方便了,在特产店里什么样的都有。我记得第一次回老家去探亲,我带了很多贡糖回去。那时候我的妈妈还在世的,她吃了一口贡糖,把牙齿都嗑断了。”她笑着笑着,哭了。
舅舅们一直让她不要伤心了。
姨姥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边擦眼泪边笑自己,“年纪大了,越发爱哭了。”
姨姥爷握了握她的手,“香兰,你不是有事情要交代小侬去办吗?可别忘记了。”
姨姥姥说,“小丫头,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
任小侬看姨姥姥满脸凝重,她下意识地坐直,做认真聆听状。
“当年我有个小姐妹叫阿娟,她跟我一起从老家远嫁过来。我嫁在了厦门,而她嫁给了一个泉州小伙子。”姨姥姥看了一眼姨姥爷。
姨姥爷补充说:“对,阿娟嫁的正是跟我同行的张义永。我们一起从你姨姥姥的老家出来,走了一天一夜的路,又坐小船在河上过了一天。之后,我们好不容易一起走到火车站去搭火车回来。没想到我们一回到厦门,就再也没联系上他们。”
姨姥姥说:“如果换做现在,坐趟动车去泉州也就半个多小时。可在那个年代,要联系上阿娟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任小侬听得糊涂。
姨姥姥继续说:“人越老越容易怀念,我近来总是梦到阿娟。小丫头,你能不能帮姨姥姥去阿娟的家里问问看阿娟有没消息了?以前我每年回去都会去她老家问问看,现在我老了走不动了。”
任小侬答应了姨姥姥的请求,她拿着姨姥姥给她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阿娟老家的住址。
从姨姥姥家出来的时候,大舅和三舅一人抱一个箱子放到陶子鹭的车后备箱。姨姥姥一直说,让她明天晚上坐飞机回去的时候千万一路平安。
她坐进车子的时候,回头看到姨姥姥一直在擦眼泪。她不禁鼻子发酸,“姨姥姥想妈妈了吧。”
陶子鹭“嗯”了一声。
车子从白鹭洲一带开出来之后,陶子鹭问任小侬刚刚姨姥姥跟她说了什么悄悄话。
任小侬笑着说:“姨姥姥跟我姥姥个性真的很不同,即使这么大年纪了,姨姥姥还是个很浪漫的人。她对我说,以后我也会遇到一个像姨姥爷那么好的男孩子。要是换我姥姥,她保准会说要是谈恋爱了,一定要带着对象回家给大人们把把关。”
陶子鹭笑了,“我赞成大姨的做法,你呢?你选择哪种做法?”
任小侬嘟着嘴,费劲地想了想,她说很难回答。
陶子鹭懂她,像她这个时候,干净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她还没到为这种事烦恼的时候。
这一夜降温了,风很大。昨夜太热,陶子鹭还在念叨要让师傅来清洗空调,今晚她却得把厚被子从柜子里重新拉出来盖。
天冷,空气中少了一份潮湿,多了一种温润的感觉,躲在被窝里睡觉非常舒服。
不过一大早,陶子鹭的手机就响个不停。她接了电话,郁闷地念叨着:“本来还想睡个好觉的。”
原来是她店里的一个员工肠胃不适,临时请假去看医生了,人手不够,她没办法只能起床去店里帮忙。
出门前,她让任小侬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起床了就给她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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