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北连一眼都不敢再看,他抓紧了乔琰之的手臂,急不可耐地背过身去。他的动作过于操之过急,以至于右腿的肌肉跟不上扭转的速度,伤残处一度被强力挤压,刺痛急速而来,像一只巨手拧着周寄北的头颅,有摘胆剜心之兆。
乔琰之感受到手臂上骤然传来的压迫感,他下意识地看向周寄北。周寄北的脸勃然变色,下颚紧绷着,连同牙齿都在磕绊。乔琰之觉得不对劲,刚想开口问问,只见迎面而来一个男人,挟着一股气匆匆而至,他从后抓住周寄北的肩膀,张口第一句就没稳住。
“贝贝!”周寄北仍然背对着季琼宇,右肩上传来的那股劲儿叫周寄北发抖。箍得他心疼,仿佛多么不舍得他。
周寄北的眼睛在一瞬间被逼红了。捏着乔琰之手臂的手都在抖,手背青筋全然凸起。他的喉结也因此而快速吞/咽。他将手一根一根地从乔琰之的手臂上撤了下来,人不由地一晃,有两只手同时朝他伸去,季琼宇却落了空。
“小心。”乔琰之轻声说,顺手将拐棍递给周寄北。周寄北看了他一眼,虽没说话,但眼神渐柔。
“季叔叔。”周寄北这一声冷淡至极,他甚至都懒得抬眼,眼皮慵懒地剜了一眼季琼宇。季琼宇的心跳蓦地一漏,明明也没多久,季琼宇却觉得这几天过得像一辈子那么长。好像才几天,他的男孩就瘦了好多,脸颊似乎凹陷了,肯定是没吃好没睡好。
季琼宇的心在一念之间就差点成了灰。星火点子从心尖上开始烧,火势过大,他根本控制不住。殃及无辜,连带五脏六腑一并被吞噬。
“贝贝.....我们回家好不好?”季琼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带着哀求,他的手还搭在周寄北的肩上没撤下。他害怕一松手,周寄北就跑了。
周寄北垂了垂眸,眼皮将眼底一瞬间流露而出的心软彻底扼杀。他再次抬眼时候,先将目光投至右肩,只扫了一眼后,又带到季琼宇身上。季琼宇不知道为什么,心忽然一紧,直觉那眼神中透露警告,他手一晃,竟松了手。
季琼宇刚一松手,周寄北就抬手拍了拍肩膀,动作随意,仿佛只是在弹灰尘。可这一动作,却叫季琼宇一瞬溺毙。
他完全始料不及。
周寄北盯着季琼宇的眼睛,他本来冷着脸,此时却咧嘴一笑。他勾着唇,语气彬彬有礼,无一刺能挑。
“季叔叔,我不跟您回家了。”
“......”季琼宇的眼角生理性地抽搐了几下,眼皮没有征兆地跟着跳了一跳。周寄北明明是站不久的,可是他强撑着站了很久,右腿又开始抖,冷汗渐冒,从后背发出细密的一层。他却佯装无碍,表现得得体。
乔琰之悄悄地打量着季琼宇,猜测他大概三十出头,又从他的穿着、说话口吻出推测他是个领导者,可能是某公司的高管或是老板。乔琰之同样发现周寄北的背脊绷得很紧,肌肉似乎很紧张。对话中,这俩人是熟识,应该是长晚辈的关系,但又似乎不完全是。
周寄北说完便转过了身。他屏住了气儿,用仅存的一点意志迫
使自己瞥过脸去。而就在那一刹那,他佯装的不改之面才崩塌于前。
“我们走吧。”周寄北对乔琰之低声说,乔琰之很快反应过来,他点了点头,伸出手再一次虚扶着周寄北。这一下便是点着了那根导火索,季琼宇浑身像被浇了汽油,一根不经意的火柴棒子就让他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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