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北仍然摩挲着季琼宇的脸,他的力道轻柔至极,似安抚又似试探,爱意缱绻。他因为喝了酒,面颊稍许泛红,温度偏高,裹着季琼宇的瞬间就像拥住了他,与之亲昵,与之缠绵。
“.....”季琼宇闪躲狼狈,他的挣扎无用且无力,也不知道是他顾忌着周寄北的伤腿还是别的,周寄北被他轻轻一推肩膀,也顺势放开了手。
“我送你回去。”周寄北抓住季琼宇的手腕,季琼宇困难地咽了下喉咙,他眼神慌张,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周寄北见他不响,就当是默认了。他拄着拐棍往前领着路,走姿已不像从前那样,虽还有些一瘸一拐,但他背景倨傲,挺拔如松,看着比往日自信地多。
“你住哪儿?”周寄北的手刚将车门拉开,季琼宇几乎是神经反射般地扯住他的手臂,在肌肉记忆先快过脑子反应的时候,他开口道:“小心。”
拐棍本被攥在掌心,谁料忽而一歪,掉落在地,同时刮蹭了车门,爆出闷声一响。周寄北和季琼宇同时垂眸,几乎同时要伸手,季琼宇却更快一步,他一手抓着周寄北的手肘,一边弯下腰将拐棍拾了起来。
而这一幕同周寄北记忆深处的某个片段重叠在了一起。他刚学着用拐棍走路时,还掌握不好平衡,拐棍一旦硌着石子,他便会踉跄,一个重心不稳就会往前跌。可他一次都没摔着过,总有一双手在底下护着,那种安全感就像靠着墙安放的床、床头柜上的灯以及加满油的车。
可是季琼宇老了。周寄北能明显感觉到他微凹的脸颊,以及突增的眼周细纹。他的反应动作也慢了,蹲起速度不如从前。
“没磕伤吧?”季琼宇问周寄北,口吻关心备至。周寄北摇了下头,季琼宇握着他的拐棍扶他往车里坐,他甚至不忘将手挡在车框,以免周寄北磕到了头。
“老板,我们去哪儿?”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周寄北去看季琼宇,后者并未与他紧贴,与他相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两条腿也无相蹭的可能。季琼宇靠着车门,他看了眼车窗外才回过头。
“.....麻沙路三号湾。”季琼宇说得迟疑,司机倒是立刻就踩下了油门,车子稳妥地往前走了起来。车厢昏暗,后排与驾驶座指隔着一道隔音板,在车子发动的刹那升了起来。后排的空气刹时被凝结,只能听见口水的吞咽声。季琼宇瞥过头没去看周寄北,可是眼睛却停留在透明玻璃上,试图偷看他一眼,再多一眼。
周寄北的眼睛片刻不曾离开过。他的视线范围好像被定格了,只能投射在某段范围内,其他都是盲区。纵然是在黑夜中,他的目光仍然如炬,像迸发的星火点子,被火柴点着了。先是顺着导火索开始烧,接着开始四处波及。
车子拐过几个弯后开始往山上开,季琼宇坐如针毡,他不得不坐直了身体。周寄北突然张口说:“到了吗?”
季琼宇不自然地嗯了声,司机踩下刹车将车速减下来,季琼宇急急忙忙地去开车门,第一下没能拉开,第二下才将它拉开。
“.....琼宇。”季琼宇下了车,刚探出半个身体就被周寄北喊住。他如芒在背,手指贴在裤腿旁不知所措。
“我腿疼。”这一声说得隐忍,但细辨之下听得出轻微颤抖。季琼宇胸口一抽,继而万箭穿心,他咻然转身,在周寄北面前蹲下,他微微侧过头说:“上来,我背你。”
周寄北陷在座椅里,他盯着季琼宇的后背,发现他
瘦了不少,小时候他也总趴在季琼宇的背上,那会他人小,总觉得季琼宇的背宽阔似宇宙,他趴在他的背上,被他牢牢地圈住腿,那种一刻不敢松手的样子,叫周寄北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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