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顾尧这回是真的气恼了，“你他妈再不去取出来这条手臂就废了！”
“……”
温南唇色也有些泛白，薄唇动了动，却没出声，而是径直跟着带着千烟进去了的医生走了过去，看着千烟的样子，呼吸都是疼的。
她趴在白色的病床上，衣服上都是血迹，包括那张苍白的小脸上，眉间和眼角，都是干涸了的血迹。
“温南！”莫千澈急匆匆的赶了进来，一把拽住了温南的另一只手，怒意滔天，“你不去取弹在这里干什么！”
“陪她。”温南一瞬不瞬的看着千烟，“她检查完了我再去。”
千烟陷入了昏迷之中，医生自然也顾不上温南他们现在到底是不是站在这边了，直接剪开了她背后的衣服。
医生戴着口罩，声音冷静，却又一字一句都重重的砸在了温南的心上。
“肩膀中下方划开15厘米左右的伤口，子弹卡在了肩胛骨处。”医生顿了顿，立马安排了下去，“赶紧准备取弹手术。”
“好我马上……”护士收到安排，立马就想要去安排手术室准备器具。
“去我那边。”温南直接打断了她，俊脸上带着一层薄汗，黑眸像是深潭一样，倒映出的都是千烟苍白的脸。
他随时都像是个掌控者，身边的让人好像也从来都是拿他没辙的，而他也确实是主心骨，就像是温南一倒下了，莫千澈和顾尧两个人都很难像他现在这样把方方面面都撑起来。
她只知道洛白被温南而杀，只知道洛白是陪了她很多年的朋友，带着她走过了悲伤快乐的时光，教会了她怎么生存，于是就开始恨温南，恨他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我他妈当时就该去杀了她。”顾尧紧了紧手指，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这次贺衍过来有没有跟她通气都还两说，你还想着带她走？”
那个本来该倒下去的男人身形忽然晃了晃，眼神变得空洞了起来，嘴角也带着可怖的弧度，渐渐的朝她靠了过来，满是鲜血和伤痕的脸在她面前腐烂，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别让她以后受到什么影响。”
他现在冲到手术室去给千烟一枪都是有可能的。
“……”
温南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顾尧的外套也被血浸湿了不少，医院准备好了手术之后就直接带着温南进了手术室，留下了两个男人站在原地，彼此都没吭声。
看到千烟被推走了，直到隐没在自己的视野里之后，温南才收回了视线，微抿着唇，眼底情绪复杂，心疼和担忧都在翻涌着，可他又不能过去陪着她。
这也是他这一段时间里，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情绪，和在莫千澈他们面前表露着对千烟的关心，所有的慌乱和紧张都不加掩饰。
“是她救的我。”温南的声音淡淡的，“那颗子弹是她给我挡的。”
是他自己说过的不会放过千烟，也是他自己说过的恨千烟，到最后也是他舍不得千烟死在自己眼前。
莫千澈怒意上头，胸口的枪把上都还有着热度，他沉沉的看着温南，“你下不去手还把自己玩进去？今天晚上你要是不带着她你能搞成这样？”
这个时候他的话也变成了命令，莫千澈和顾尧
都惊了一下，他却自顾自的说着。
……
所有的东西都一幕幕的放映着，最后定格在了她杀人的那一幕上。
“温南，你是不是为了千烟连你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顾尧满是愤怒，直接在医院的走廊上吼了出来，长廊上都回荡着他的声音，“那他妈是你仇人！她还在恨你杀了洛白，你他妈现在是不是还真想去给洛白陪葬？”
百炼钢成绕指柔，狠厉残酷也被千烟变成了心慈手软，温南还真是……
顾尧能理解温南的挣扎，又恨又下不去手，那是因为是自己曾经真的爱过的人，爱恨纠葛交织着的时候谁都没办法狠心，但是他理解不了温南居然能为了千烟豁出性命去。
也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脸上从最开始的慈爱变成了不耐烦，眼里也都是嫌恶，到了最后彻底的爆发，离开的撕掉了一些照片，转身走的决绝。
“……”
温南在手术的麻药退去之后就醒了过来，俊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黑眸里却清冽一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带着牵挂和担忧。
黑暗之中她看到了对方朝温南举起了枪，她也忘了身上的疼痛，一瞬间所有的意识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直接抬手扣动了扳机，就算那些带着温热的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她也没有眨一下眼睛。
在顾尧的眼里，千烟就是个白眼狼，不分是非不分善恶，温南从最开始就没有介意过她的身世，只要她跟那些人没有关系就好，但是偏偏就是扯上了关系，她还是那个洛白保护了很久的人。
——
可能自己最后说的那句两清她也没有听见。
他死无全尸都不足解人心头之恨。
……
到最后，是不是还要恨温南没给洛白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初她毫发无损的从贺衍的手里逃掉了，又这么多年跟洛白有联系，她看到你杀了洛白恨不得你去死，你倒好，还他妈救她？”莫千澈看着他肩上的伤口就气不打一处来，掐着腰低头看着地面上，深呼吸了一口气，“你要是自己带着人杀出去，也不见得她千烟会受一点伤！”
“……”
但是改变之后的结果却是他差点丧命。
千烟做了个很长的梦，渐渐的看清了小时候的某些景象，自己趴在床边藏起自己舍不得吃的糖果的时候，千蝶咿咿呀呀的说话的时候，自己把糖递给一个比自己高了一截的哥哥的时候，全都一幕幕的展现在了眼前。
在梦里，她都无法放过自己，那些事都成为了梦魇。
洛白死不足惜，他害死了多少人就该给多少人陪葬，当初死去的人也并不只是顾锦和温彦两个，他在商业上的那些手段根本也就不是一个十多二十岁的人能都做到的心狠手辣。
温南深深的看了千烟一眼，身上的疼痛早就消散了，完全感知不到。
如果洛白真的知道改过自新，在牢里的那几年就该以死谢罪，这么多年被他害死的人可不仅仅是那么几个，偏偏心狠手辣的人，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比厉鬼还要狠厉上几分，鬼魅都要避而远之。
“推去手术室。”
“你也是个杀人犯，你们一家人都是，谁也不比谁清高，杀人犯——”
不像是以前那样的人了。
“你隐瞒了她的身世，你相信一切都跟她没关系，看到她跟洛白在海湾处的时候呢？”顾尧问温南。
顾尧的手指猛地颤了一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胸口，甚至连气息都堵在了喉头不上不下的。
医生都是病人大过一切，温南既然都这么说了自然就不会跟他推脱，而且医生也感受的得到千烟对他的重要性，不管这段时间外面众说纷纭，始终还是在这时候打破了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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