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中是安阳县最好的高中,作为一个不大不小、位于北方的县城,十四中的学生七年连冠了县城的状元,自然而然成为了人们心中“最好”的存在。
此刻正是新一学期开始的第一个月,校园里吵吵闹闹,到处是青春的气息。
教学楼三楼是属于高三学子的地盘,从安静的走廊穿过是水流声哗哗响的卫生间。
只是在水声中,不免能听到一两声夹带着痛呼的闷声。
狭小的男厕所间里围着几个身高马大的高中生,他们染着或黄或红的短发,校服随意地搭在肩头或是系在腰上,黑色的裤脚是被改过的状态。
高中生们脸上挂着的不是活力的笑容,而是一种充满了恶意的低劣。
其中一为首的红发男生笑道:“呦!这不是我们的大学霸吗?怎么衣服都湿了?是不是学习太刻苦所以干脆在厕所洗澡了?你这怂样陆卿卿知道吗?怎么不吭声?嗯?”
旁边的人也一言一语:
“啧啧,还学霸?上次考试他可是全年级倒数第一,搞笑啊!”
“那得多亏了周哥的办法,怎么样?一个人在厕所里从考试开始到结束很爽吧?”
“丢人玩意儿,就这还敢和我们周哥抢女人?也不看人家校花陆卿卿能不能看上你?仗着那多考多几分还把你牛逼坏了?”
这是明晃晃的校园暴力,从厕所门口路过不少人,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阻止——他们害怕这种暴力延伸到自己身上,也恐惧于那位父亲是校董、常年坐稳十四中校霸,名叫周徽的家伙。
隔板门前,一群男高中生手中拿着塑料瓶,里面是各色的饮料,甚至还有人直接握着卫生间里用于冲洗地面的水管向着人群中被压制在地上的少年滋水。
中间的少年身型瘦削,瞧着身高不过一米八的样子,宽大的校服裹在他有些嶙峋的骨架之上,显得脆弱而可怜。
他的肌肤是一种冷感的白,像是探照灯打在了寡淡的墙壁之上,白得毫无生机,一看便容易叫人联想到医院、消毒水和病房。
被硬生生压弯的脊柱瘦得一折就断,后颈上突出的骨节隐约可见皮肤下流淌的血液,还印着一圈可恐的紫红色掐痕。
狼狈的少年低垂着头颅,湿漉漉的发丝黏糊糊地贴在脑门上,刺鼻的碳酸饮料直冲大脑,连他原本蓝白相间的校服上也是红的、黄的洇湿痕迹,在厕所的闷臭中散发着一股多种香精制品混合的劣质味道。
为首的红发高中生就是十四中的校霸周徽,他似乎是不满少年的回应,便伸手狠狠抓住了对方的头发一把揪了起来——
一张苍白的脸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面前,任谁看了都不得不感概一句这是还不曾长开的美人——骨相极佳,眉眼昳丽如画,却丝毫不显的女气,尤其是鼻骨上一鲜红的痣,像是下凡渡劫的神佛,又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灵。
怨不得陆卿卿会主动送情书,毕竟这般俊美又学习很好的男生,怎么会不令人心动呢?只是她有几分真诚就不得而知了。
“季庭寒,老子和你说话呢?怎么又聋了?是不是忘记上次怎么教训你的了?”有点公鸭嗓的男声响起,不仅难听,还刺耳得厉害。
上次?
大脑有些晕乎的少年朦胧想起了周徽说的上次——他被恶劣的高中生们拖到了天台之上,炎热的夏季太阳强盛,是晒久了会中暑的地步,可他却被绑在了天台的栏杆上,从早到晚没有一滴水,整整十个小时,直到被楼中巡视的老师发现后才被放了出来。
将近一天滴水未进,随后而来的是严重的中暑反应,直接导致他一周没能来学校。
季庭寒费力地眨眼,他乌黑的睫毛被气泡水浸染,一缕一缕黏在一起遮挡住大片视线。
他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一种被大力掐过脖子的虚弱,“我说过了,我不喜欢陆卿卿,是她自己过来的。”
季庭寒不喜欢服软,尤其不喜欢对着这种煞笔卑躬屈膝,不然他也不会成为这群混混茶余饭后欺辱的对象这么久。他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可是他也清楚地记着父亲曾经教过他的——
“你是男孩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孩子!庭寒,你要好好学习,然后离开这个小地方,不能吃嗟来之食,你要记住你叫季庭寒,是‘爪叶麟条龙不盘,梳风幕翠一庭寒’的庭寒!千万、千万不要学你妈妈啊……她没错,错得是爸爸不够厉害……”
他只想努力学习然后离开安阳县,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就在三个月前,当陆卿卿捏着一封粉红色的信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季庭寒就知道他的平静要被打破了——
陆卿卿是十四中的校花,也是安阳县县长家的闺女,是众人默认的小县城白富美,只是却不知道怎的看上了穷小子季庭寒?
而周徽喜欢陆卿卿也是人尽皆知的,这一来二去季庭寒自然成了校霸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恨不得将其踢出十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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