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好啊!我大明成国公竟然连小儿都不如,那还留着成国公府有何用?”
朱纯臣大惊失色,头颅重重顿地。
“陛下饶命……饶命……”
“来人!”
朱常洛大怒,朱纯臣失声尖叫。
“陛下——”
“一千两,是一千两,陛下饶……饶命……”
朱常洛鼻血已经染满了整个前襟,一脸惨白的方从哲再也不顾其他,跪在地上重重叩首。
“陛下,臣等……臣等有负皇恩……陛下龙体为重啊!”
“陛下……”
群臣也怕了,唯恐朱常洛真的生生被气死在了大殿,若真是如此,殿内有一个算一个,估计谁都跑不了砍头命运,随着方从哲苦苦哀求,全都出列跪地哀求,王安更是砰砰叩头不止。
看着一群人跪地,之前群起讨伐刘卫民,如今又成了这般,胸中那股邪火怎么也发泄不出来,双眼一翻竟然生生昏死了过去,殿中一阵大乱。
朱常洛被一干宦官抬着回寝宫,太医们急匆匆入屋救治,一干大臣站在屋外焦急等待,朱纯臣那个凄惨就别提了,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恼怒,就在众人三五一群私语担忧……
“狗贼——”
朱纯臣一把揪住郑国泰衣襟,大怒。
“都是你这狗贼,若非是你,怎会到了此等地步?”
郑国泰大惊,更不敢去看一群大臣眼神,奋力掰扯朱纯臣手臂,嘴里急切辩解道:“怎……怎能怪了老子,若非……若非那该死的李三才没事招惹那小混……招惹宁德驸马,事情怎会到了此等情景?”
“老子……老子早就与你说了,不要没事招惹宁德驸马,你不听,你们都不听,现在……现在怪了老子?”
临淮侯李弘济心下一阵后悔,方从哲还是内阁首辅呢,他都在昨夜拉着银子送去了驸马府,自己随意送去一些不就完了吗,偏偏听信了混账管家话语,现在咋整?
李弘济无可奈何,只得上前将揪扯在一起的朱纯臣、郑国泰两人分开,叹气道:“都是那该死的李三才,自己贪了如此之多银两也就罢了,还他娘地偏偏记下了咱们……那个……”
“唉……”
李弘济一阵无可奈何,谁也没想到李三才这个老混蛋,竟然还给他们记小帐,竟然死死捏住了他们的小辫子,这事儿不仅仅他们没想到,就是刘卫民自己也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同殿为臣,低头不见抬头见,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归自己知道,可一旦做了此等之事,尽管极其危急之时的确可以要挟他人,逼迫他人营救自己,可若真的事情暴露了,那几乎就是子孙皆死的局面,任谁也不会同情这类狠人。
刘卫民没想到李三才会留了这么一手,在李维翰找到他时,本能的发觉自己深陷危机之中,遂决定一力降十会,很暴力的用刀子解决此事,杀鸡儆猴给所有人看,省得他人以后有事没事老找自己麻烦。
换了任何一人,他还不至于用此等极端手段,李三才却不同,喜爱明史的他,知道李三才本就是个贪婪之人,又掌控着漕运之事,又怎么可能干净得了?
所有事情几乎与历史一模一样,刘卫民赌对了,一次性从李家搜出四百余万两,只是他没想到此人如此阴沉,竟然还牵扯了如此之多人来,不过后来想想也就想明白了。
历史上李三才多次遇险,而每次都能安然渡过,就是后来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也还是拿他没一丁点办法,最后也只能发配南京任南京户部尚书,究竟是不是因为他手里的小本本,也只能掩埋在未知的黑暗中。
但此事已经被他生生捅了出来,还当着皇帝的面捅了出来,刘卫民再一次成了所有人眼中钉、肉中刺,可那又如何?
他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成了所有人愤恨对象,也从没打算从户部、兵部得到任何钱粮,净军、幼军又不属于朝廷任何官署,他人再如何愤恨也是无可奈何。
李弘济话语让一干大臣心下恼怒,将胸中怒火全撒在了该死的李三才身上,纷纷大骂李三才的无耻。
宫中发生之事,千步廊跪着的乌压压人群不知,大骂刘卫民蛮横、暴戾的百姓不知,可是……
上千净军护在左右,一辆辆马车默默走在寂静无声的街道,马车上没有木箱,只有火把下刺眼的银亮。
街道早已戒严,但街道两侧酒肆、店铺门窗却大开,无数人或站在房门处,或在窗前,街道上只有沉重马车骨碌碌向前……
“砰!”
一辆马车车辕突然断裂,满满一车银子顿时散落一地。
站在窗前,刚刚还说着什么障眼法的钱谦益不由一愣,想要再说的话语也生生堵在了口中。
黎宏业轻轻叹气一声,苦笑道:“谁又能想到……一个漕运总督竟然贪墨了如此之多银两?”
万国相皱眉不解道:“一辆辆马车经过,看着马车沉重模样,当是满满一车银两不假,可……这真的是李公贪墨的?”
黎宏业、卢象升一阵沉默,钱谦益却皱眉道:“听闻李公家中也是商贾之家,会不会是李公经营所得?”
黎宏业不由看向卢象升,问道:“卢兄以为如何?”
卢象升微微摇头,说道:“李公祖父乃陕西大族不假,可并非李氏嫡系子孙,离开陕西入通州之时家资并无多少,大明自先皇之时,北方皆是天灾不断,纵然经营有道,也绝不会短短几十年可积攒如此之多银两!”
黎宏业微微点头,叹息道:“苏杭之富豪者无数,但任哪一家也绝无可能一下子拿出如此之多银两。”
“可惜了……”
几人都是南方之人,见识过不少江南豪富一掷千金,可纵然是顶级豪富盐商也绝无可能一下子拿出数百万两来,大多也是需要筹借月余方可,不是说江南盐商没钱,而是这些盐商钱财大多都成了奢华庄园、商铺、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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