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笔太监高时明眉头微皱,不悦道:“魏公公应当知晓,内廷虽还有些银钱,可萨尔浒……十万军卒抚恤尚未拨付,辽东如今又起了闹饷之事,粮饷已经无法一拖再拖,再加上江淮大饥,宁德驸马送入宫的三百万两堪堪补足而已。”
李宝轻轻叹息一声,无奈道:“时事艰难,我等也并非克扣两宫用度,只是暂缓节约,等些日,江南赋税入库自会补足。”
客巴巴一开始对魏忠贤不顾自己感受,却拉住刘养嘀嘀咕咕很是不满,但听着张邦诏话语时,不满成了犹疑,等到高时明、李宝话语说完后,见一干大太监神色,这才明白是个怎么回事儿,对一干人挤兑魏忠贤不满起来。
“暂缓?”
“凭什么!”
客巴巴一把将脸色阴沉的魏忠贤拉到身后,冷脸说道:“你们为何不自降用度?老娘还道为何宁德驸马送银子去仁寿宫呢,原来是你们暗中使坏!”
“哼!”
客巴巴拉着魏忠贤手臂就走,一直未开口的沈蔭大怒,正要上前理论,手臂却被邓义潜一把抓住,王体乾却不着痕迹看了一眼。
沈蔭心下恼怒,转头看向邓义潜,强压着愤怒。
“为何要让一卑贱婢女离去?若非是她,你我怎会同意削减慈宁、仁寿两宫用度?又怎会有今日之辱?”
邓义潜微微摇头,张嘴想要劝解,可又不知该如何劝解,心下直觉一阵憋屈。
郑贵妃有万历帝护着,极为强势霸道,将太子府压的几乎抬不起头。
万历帝病逝后,太子朱常洛登基,一人飞升仙及鸡犬,可谁又能想到,美梦竟然破灭的如此突然?
这些人心下对郑贵妃、李康妃极为恼怒,在他们看来,若非郑贵妃送了这么多美人,光宗朱常洛也不会一病不起,若非李康妃在旁一味魅惑,先皇也不会如此纵欲而病,甚至在食用仙丹初见效果时还与先皇苟合,先皇又怎会一命呼呜?
仙丹有无效果,这些人很清楚,尽管御医有诸多理由辩驳,可有无用处他们作为近臣最是清楚,在他们看来最致命的一击是朱常洛食用了仙丹后,又行了房事,这才是最为致命一击。
所有人都看到光宗病逝后,赤身**情景,自然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人心下极为恼怒郑贵妃、李康妃,在客巴巴暗示后,也暂停了两宫月例银钱,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如今客巴巴竟然倒打一耙。
一干司礼监大太监恼怒,刘卫民却不知里面还有这些事情,他将银钱送入皇宫,纯粹就是不想欠了国库,不想欠了老岳父的人情。
尽管不靠谱的老岳父也是为了自己太子储位,在万历帝强压下不得不给了他三十座皇庄,可刘卫民还是不想欠下太多人情债,当然了,还有就是些不可与人道的私心。
在他决定誓死想要改变历史轨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舍去了自身一切,可最终还是未能成功。
他失败了,但他的失败却挽救了他的性命,也与大明皇室绑在了一起。
或许换了个人,可能会自此与皇室保持一定距离,所有人都知道天家无恩义,谁也不敢保证,哪天身处皇宫大内那条天龙就张开了血盆大嘴,一口连皮带骨吞噬了个一干二净。
可刘卫民不同,还未来到这个世界前,在另一个世界他就是个亡命的拳手,被劈腿净身出户后,更是一个人背着旅行包深入丛林,打算就此死在丛林中,他的天性就带有压上全部性命、舍去一切的执拗,哪怕有时看起来嘻嘻哈哈,什么都无所谓的混账劲。
当他察觉万历帝将他与皇室绑在了一起,发觉自己自此打上了“皇家”烙印,他就知道,自己越是与皇家保持距离,自己死的越快,他就已经决定紧紧将自己绑在朱姓皇室身上。
与皇族绑在一起,那就先从对皇帝毫无威胁的宗室遗孀身上开始吧。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送了一趟银子,竟然加速了魏忠贤上位的进度。他确实不知道司礼监拖欠两宫月例银之事,他是进宫将自己小姨子从皇宫带出了宫,可自己岳母与郑贵妃、李康妃性子完全相反,是个真正心慈心善之人,就算刘卫民当面开口去问这件事情,傅懿妃可能都不会跟他说起,反而会劝解他恭谨勤勉啥的。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魏忠贤、客巴巴、司礼监诸多大太监、两宫诸多娘娘……整个皇宫都会为今夜不眠,唯独驸马府不同,至少没心没肺的宁德驸马爷不会,向自己小媳妇诉苦几句,呼哈呼哈一觉睡到大天明!
刘卫民的生物钟很准时,而且醒前总是会做些乱七八糟的梦,有时他也会自嘲自己大脑太过活跃,与往常一般无二,做了个自己差点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的噩梦,但他对此毫不在意,这样乱七八糟的梦不知做了多少,他早已习惯了,正一挺腰身坐起,还未发力,竟然发觉小媳妇正趴在胸口熟睡,口水还将自己胸前打湿。
“哼……”
一声无奈长哼,怪不得会做了个被石头砸死的噩梦,双手伸到她的腋下,将她放回自己被窝,就这种动静,朱徽妍竟然只是咂巴了几下小嘴巴,双手更是无意识挥舞几下,看的他是一阵哭笑不得。
刘卫民并不愿意娶了这么小的小丫头,可现实是残酷的,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现在小媳妇还小,先当妹子养着,现在还能分被窝同床,等过两年,他就准备先分居几年,年纪太小,还是不宜生养娃娃,太危险了,她危险,自己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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