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望着眼前一群放肆大笑, 欺辱侍女来取乐的人,心中更觉得凄凉。眼前这些人生于高门贵宦,即便他们奢靡浪费, 不在乎黎民百姓的疾苦,日后也能做大官。
而反观周胥, 是没落士族的后人, 家中尚有藏书与存银, 比起更多真正出身寒门的学子不知要好上多少。而他们纵有一身才华, 也不得靠着攀上望族才能被举荐, 在朝中当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不仅难以完成抱负, 更要维护望族的地位。
他们就是在为这样的人写文章,攀附着这样一群人吗?
苏燕心中有一种无力的愤怒,只能紧攥着拳头无可奈何。紧接着他们似乎找到了乐趣,顺手拉着身旁的侍女就要往水里推,苏燕也没有幸免于难。
等浑身湿透,从冰冷的水里爬起来,苏燕唇色都冷到发白,水淋淋地站在一边服侍, 和其他同伴一样, 风一吹便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等宴上酒水饮罢,他们又要换更好的酒, 苏燕跟着同样浑身湿透的碧荷去温酒。
二人对视一眼, 眼里都是掩不住的愤怒。
苏燕拧了把袖子, 叹气道:“这长安的贵人都是这副模样吗?”
碧荷无奈道:“也不都是这样的, 但无论哪家出来的王孙公子, 都与我们这样的婢子不同。今日还算轻的, 娘子就别计较了……”
她听着碧荷的话,心中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掀开酒壶朝里面啐了几口。
碧荷见了,也照着她的模样朝里啐了两口,将酒壶摇一摇,好似这样心中便能好受些。
等苏燕拿着酒回去,他们几个继续喝酒快活,一直等到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将宴上欢快的气氛打破。
林照气势汹汹地走入,精确地找到了弟弟的位置,阴森着脸说:“还不快给我起来。”
方才还酒至正酣飘飘然的小郎君,立刻像是被兜头浇了瓢凉水,一个激灵站起身,缩着脖子站在林照身前。而其他人对林照也有几分惧怕,对方分明是同辈,却因为才能突出,一向是世家子弟的楷模,年纪轻轻就与他们的父亲共事,谁也不敢惹得林照不满,一时间七歪八倒的人都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地等着林照发话。
林照扫了眼周围因为穿着湿衣而发抖的侍女,严厉道:“不成体统,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就是教你们这样磋磨几个女子的吗?”
林照发脾气,纵使有人心里不服,也不敢跟他顶撞。
“现在去给她们赔罪,赔罪完立刻散了。”
到底都是望族出身,虽然因林照与他们父亲共事,心中对他有几分忌惮,却也不愿意为了他一句话和一群无关紧要的侍女们认错,那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贵族向来瞧不起寒门,即便是再落魄的贵族,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依旧会觉得高人一等。何况是面对一群落入贱籍的侍女,他们打心底觉得林照多管闲事。
林照的弟弟畏惧兄长,满脸通红地走上前,眼睛都不敢落到她们脸上。
“方才对几位娘子多加冒犯,现在给你们赔罪了,望你们不要计较。”
即便真的想计较,她们谁又敢说出来呢。如今突然得到了一句赔罪,心中的委屈似乎也被抚平了一点。
除了他以外,剩余的人都梗着脖子倔强地不认错,反嘲讽道:“林照,你管管自家人就罢了,怎得还管起我们来了?”
“就是,常临好不容易得了他叔父的允许,带着我们来此处饮酒,你为何非要来破坏我们的兴致,不过是几个婢女,又不是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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