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一番惺惺作态,这边石斛哪里会不明白,脸顿时涨的通红,眼中满是懊恼、挫败,夹杂着浓烈的不甘——以及他尚不自知的不平与不满。
“石斛?”我适时开口唤他,“你的名字,似乎是一味中药?”
我的询问及时解了他的尴尬,他咧嘴笑道:“是呢。小的父亲原是大夫……”
我亦笑道:“石斛,《神农本草经》中列为上品。是个不错的名字。想来你父亲是位精研药草、医术精湛的好大夫。”
石斛年轻的脸上布满与有荣焉的自豪,挺直了原本微微弯着的腰,“是,小的父亲的医术是很好的,他……”,石斛突然低下头去,“只是他老人家走得太早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好好孝顺在世的老人,也就是了。”我出言安抚他道。眼光轻扫倒地的马匹,再次询问道,“令尊医术精湛,想来你也继承了衣钵,熟知药性?”
石斛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小人幼时是个混不吝的,下湖上山的没个消停,不肯安静下来辨识药草,对医术一窍不通。倒是几个妹子跟着父亲学了一身本领。”
我微不可察的吁出一口气,笑道:“今日你竭力救我,我便以你斩杀的马匹相赠。”
众人的不解中,我吩咐崔府管事道:“马匹上的金挂件,一并与他。”
那管事先前吃了挂落,此时自然不敢有异议,当即应下了。
石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马肉本就不少了。且这马头上的当卢可值不少银钱。小的,小的原本已经说了,不收谢礼的。”
身后传来马车驶近的声音,是崔府车队新整理出一辆马车来予我乘坐。
我扶着翠浓的手,缓步登车,微侧首含笑道:“不是谢礼,是你竭力尽责的褒奖。”
“不过”,见他若有所思,我再次出言提醒道:“这马肉食用前,可一定要料理干净了。”
见他已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说什么,向墨棣略一颔首。墨棣看我已经坐稳,遂喝令车队启程前行。
车后,先前聚集在周围的众多民众,方才大声议论起来。
看来,金陵城民众对权贵的敬畏避让,由来已久;亦或者,崔氏车队的豪奢富贵已经入了大家的眼。
无论哪种,都对崔冲有利。
我抬手揉着手背上的淤青,微微笑了。
吩咐翠浓道:“一会儿,叫红线去石斛家中走一趟,记得避着些旁人。”
此时,骑行在我马车左前方的墨棣突然扭头朝身后望去。与此同时,闹哄哄的议论声忽然一静,有一个居高临下却还有些稚嫩的嗓音从近旁的酒楼窗口传来——“那红衣女子是谁家闺秀?”
一个清脆骄蛮的女声很快接口道:“你管她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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