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尘凡这一次没有拒绝她,任由着她扶着除了大牢。
横在面前的狱卒铁面无私,说什么都是不肯放他出去,她也知道那是受了夏侯景垣的命令,可她必须得带他出去,这一身的伤再待下去恐怕活不过今晚了,“你只管放行,君候那边我来说。”
“夫人就别为难我等了......”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前方的夏侯景垣说道:“祁云姝。”
祁云姝一见是他,无形间总会觉得高兴,果然,他一把把肖尘凡拉了过去扔到了地上,随后拉着祁云姝走开,“想活命,就跟上。”显然是对肖尘凡说的。
“他浑身都是伤,怎么走啊。”
夏侯景垣瞅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再说话,我就当场让他死。
她算是怕了,从他的眼神中她竟然看到了杀意,她似乎隐约间感觉到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无条件宠溺她人了。
那年冬天,荆北的雪下的格外的急,天气也格外的寒,梅下三尺白雪,却是堆着人性的凉薄。
她这是最后一次给他做糖酥了,也是最后一次见他了。隐约间,她明白肖尘凡迟早会命丧荆北,于是她求了夏侯景垣让他离开,是生是死都不再与他们有关了。
肖尘凡再见她的时候仿佛已是苍老了十年,他只是再想看看当年那个女孩的笑容,却没成想他的守护竟然成了她的负担。当她拿着糖酥过来的时候,他所有的心态一瞬间化为泡沫,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祁云姝慢条斯理的打开盒子,把糖酥放到他面前,“他已经答应我放你走了,你吃完这个即日启程吧。”
他看了眼,“我不吃,也不走。”
她收拾收拾,按下思绪道:“那我给你装好,路上吃。”
“我说了,我不走。”他声音高了几分,后知后觉,随后低下了头,喃喃道:“我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还在你身边,什么我都可以忍。”
祁云姝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眼中的希冀是那般令人心痛。仔细想来,他似乎也只不过是个少年,在本该闯拼的年纪,竟然落得个如此田地。不由得,他摸了摸他的头,那一头飘零的乌发散落在他的肩头,他不顾一切的抱住了她的腰,将头深深埋在了她的肚子上,掩饰自己将要滴落的泪珠,“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可先入为主的却不是我。”他声如细蚊,却饱含着痛苦与无奈,他似乎有很多话想与她说,却犹如一团麻线一般不知该从哪开始。他心底的声音告诉他:告诉她,你来君候宫是为了她;告诉她,你一点都不痛,因为没有情报的奸细是招人唾弃的,因为大凉的酷刑比这个要痛苦几万倍,可你还是熬下来了;告诉她,你宁死也不会再离开半步的。
见他搂的更紧了,她温声劝解道:“留得一条命在,想做的事情终究有个希望。我知你年轻气盛,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在你眼中我终究只不过是弟弟罢了,是吗?”他叹了口气,撤开身子,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那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吗?”
她愣住了,对他大喊道:“闭嘴!我们的事还容不得你来管!”
“你不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肖尘凡拉着她,逼着她听完,“你明知道他娶你不过是因为你是祁昭义的女儿,什么儿时的承诺,也只有你会信了。你们的一开始,他就在算计你,如今对你疏远也只不过是戏到头了罢。”
“什么意思?”她直逼肖尘凡,抓住了最后一句的纰漏。
他笑了,“不知道吗?”随后仍是笑了笑,“你父......”他猛地吐了一口血,看着自己胸口的羽箭又看了看她后面的那个男人,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夏侯景垣。”随后倒了下去,他目光缓缓移去那盒糖酥,又看了看正跪在地上抱着他的人:好在,我可以在你怀里死去。
她是又一次偷听了他和小唐的对话才知道他娶她哪是什么履行儿时的承诺,根本就是为了暂时压制住她父亲祁昭义,却没成想久而久之这将会成为另一个助推力,一步步把他们推向深渊。最美好的开始没有了,岂不是再预兆着他们的结局也终究不会是完美的。可她最怕的,却是他从未对她有过真心。
肖尘凡死了,那支箭不偏不倚射中了他的心脏,是直截了当的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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