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满脸皱纹的汉子闻言,转过身来,说道:“都闭嘴,大家小心点,这次可能不太一样。”听到这个汉子的说话,包括刘清在内的人都是闻声领命。
因为这个汉子,是这支小队伍的头领,人们都喊他连头,至于真的名字都人们都已经不记得了,说完这句话,连头转身对着刘清说道:“刘清,等会小心。”刘清听到这句话,急忙说道:“连头放心。”
刘清话音刚落,对面的官军开始加速了。
森然如山般的队形,向着这里踏步而来,当先的官军,他们手里面拿着弓箭,身上披着有些发白轻甲,但让人颤动的是,他们那脸上挂着的鬼脸面罩,那狰狞的面孔,在那微弱的阳光之下,闪耀着让人心悸的光芒。
在他们的后面,跟着的是一队拿着长枪的士兵,他们浑身上下流露着百战余生的气息,人形野兽,这个词语是形容他们的最好方式,他们口中大喝而出,仿佛遮蔽了这片时空,在他们的最后,沙尘飞扬,一看就知道那是一队的骑兵在来回奔走。
在气势上,流民军队受到了巨大的压制,看着官军向着他们迈进,每个流民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妙的念头:这支官军好像不好惹啊。就在这时,在前锋上的一个大汉骂道:“怕个吊,不就是官军吗,一冲就散,弟兄们,给我冲。”说完之后,那队人马的流民们喧闹着冲了上去,而他们的冲锋,带动了整个流民的冲锋,一时之间,整个流民的大阵动了起来。
刘清冷眼看着这一切,刚才那个喊话的大汉他认识,叫做一块云,是流民的头领之一,流民的构成相当复杂,组织非常的混乱,大家基本上没有统属关系,只是为了活命而走到一起。不过,像刘清他们这样的小队伍,只能是谁都不得罪,听从着大家的意见。
流民的队伍动了,刘清他们所在的队伍也是动了,他们每个人呼喊着,疯狂着,拿着那简陋的武器,向着这个世间发出了他们不甘的怒吼,在冲锋的一瞬间,他们忘却了所有。
在他们的目光当中,只是剩下了前面的那一片红色.“杀死他们”,这是每个流民心中流出的语言,流民们不怕死,这个世界的死亡他们见得太多了,他们怕的是,没有食物,为了一口饱饭,这些流民赌上了一切。在前方的官军,瞬间感觉到了一种煞气,面前那混乱的流民队伍里面,突然升起了一股的疯狂的火焰,这让他们的阵型有些晃动。
但是,旋即,他们的身形立刻沉寂,目光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他们是谁,是整个大荆最精锐的军队之一,可不是那些垃圾军队可以比拟的。强烈的军人的荣耀感让他们每个人的热血也是在瞬间点燃起来了,那中年汉子看着眼前的流民,嘴里轻轻“咦”了一声,显然,流民的一切,让他稍微惊讶了一下,但是也仅仅也是惊讶,他说道:“进攻,一个不留。”
冲锋,冲锋,冲锋,刘清喘着粗气,他的双目尽是红色,看着不远处的官军,手中的刀紧紧相握,他的心在等待着那不久之后的血肉之盛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上了那种热血喷涌的强烈感觉。
连头、王横还有他们这个小队伍的其他人,同刘清一样,他们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判断,失去了恐惧,整个的流民队伍,几乎都是如此,一个巨兽仿佛在天空当中形成,他在咆哮,狰狞的面庞在努力的展现着他的力量,然而,这个形势在瞬间破碎。
那如雷雨而下的颜色,在官军的队伍里面瞬时间响起弓箭的声音,那仿佛是死亡般的舞步,带着呼啸而来的声音,在流民的队伍里面绽放起来一团团的血雾,在瞬时间,流民队伍前进的脚步就是那么一滞,哭喊声,怒骂声,响做了一团,血水汇聚成河流,这么瞬间,流民们被打蒙了,这还是那些被人认为是豆腐渣般的官军么,但是旋即,他们的眼睛里面再现疯狂之色,每个人踏着同伴的血水,再次冲锋而前。
但是,在前面的官军们,他们第一排的人们立刻退下,而后方的弓箭手早就补足前方人的位置,那死亡的箭雨,呼啸的声响,再次响动起来,在后方的刘清的眼睛瞬间眯起,“如此精兵”他的口中喃喃自语,立刻,他拉着了还要往前冲的连头,说道:“连头,你看。”被拉着的连头也是瞬时间惊醒,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前方官军的熟练动作,接着看到了远方那旗帜上面大大的“曹”字,突然恍然大悟,冷汗顿时从他头上流了下来,他骂道:“原来是他,草他祖宗的。”然后,他赶紧小声呼喝了自己的小队伍,说道:“妈了个巴子的,前头的竟然是曹倾烈。”听到这句话的人们,瞬时间都是脸色大变,竟然会是他,而刘清也是脸色变的难看起来,曹倾烈,可不是那些豆腐渣的官军啊。“军中有一曹,流贼闻之心胆摇”这是荆朝官绅的原话,而对于流民们来说,曹倾烈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巨大的威慑力,他带着麾下的官军,杀人无数,斩首不留,晃作是地狱里面的魔王,至今未曾一败。
他更是袭成开国之定国公的爵位,现在更是被嘉熙皇帝官拜五省总兵官,专职剿灭流贼事宜,位高权重,麾下义武军更是堪称天下精锐。
看到这里,连头对着自己队伍里面的人们说道:“准备跑路,这次咱们可不能搭在这里。”诸人无不凛然遵命。
但是,流民们实在太多了,在后方那仿佛是无穷无尽的推搡之下,他们哪怕是想离开,但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密集的阵型,让官军那弓箭的杀伤力大大增强。
任每个流民带着满腔的血勇,但是脆弱的人体,对抗着迎面而来的箭矢,是那么的脆弱,没有任何的防守之力,他们哭喊和怒骂没有任何的办法,那仿佛不带停歇的响动,让他们在距离官军六十步的距离上,再不曾前进哪怕一步。
密密麻麻的尸体,几乎堆成了小山,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更大的响动起来了,只是见到官军前面的摆放了一排火炮,在这个时候发出了震天怒吼,那巨大的弹丸向着流民队伍里面发射过来,十数道空隙出现了,仿若被犁过般,无数人被打成了肉泥,流民队伍里面一下子安静了。
刘清同样,刚才一道炮丸在他不远的地方呼啸而至,他看到一个流民瞬间成了一滩烂肉,而那炮丸的冲击,并没有完全停止,后面的惨嚎之音不绝于耳,他感觉到了恐惧。
不光是他,王横这样的粗犷汉子,嘴里面也是吞咽着口水,手里面忍不住的有些颤抖,这不是胆颤,这是面对绝对力量时候的感受,那火炮的力量,让流民们胆寒。
刚才还在冲锋的流民们停止了,紧跟着的炮响,彻底击溃了人们的神经,溃散,刚才煞气冲天的流民大阵,在这个瞬间给崩溃起来了,所有的人想着后面跑去,他们不敢面对。
看到流民们的样子,曹倾烈在他的军队里面哈哈大笑不止,再次挥手,后方那些举着长枪,身着红色盔甲的士兵,迈着大步想着前方追去,而那些骑兵们,也是被释放了出来,冲向了那些崩溃当中的流民们,瞬间,激起惊天血浪而出来。
那钢铁般的丛林,在冲锋而至的骑兵,溃散的流民,没有任何的轻微的还手之力,他们或者被穿死,或者被那些雪亮的刀锋斩掉了自己的脑袋,逃跑,逃跑,逃跑。
这是每个流民此刻心中的想法,就连那些首领,也在自己的亲兵的护卫下,催动着马匹离开,只要有这阻拦的人,他们就是一阵乱刀砍杀,顿时,在流民队伍中,血水再流。
而早就有准备的刘清他们,则是顺着其间的空隙而走,他们的队伍约莫有着一百多人,此刻,他们组成着比较密集的队形,在浑浊的混乱当中,苦苦挣扎着。
沙场之血,遍地而流,无数残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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