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妨事?”
鼻子一酸,豆大的泪水自夏蝉的眼中滑落,语毕,不待颜菖蒲反应过来,便急急冲到窗前,朝着院内的太监声嘶力竭的喊道:
“来人啊,快唤太医,夫人咳血了,夫人咳血了。”
正在庭院内闲扯的太监闻得夏蝉的呼声,只是轻飘飘抛来一句话:
“姑娘,没得太后准许,奴才不敢。”
“好你个狗奴才,若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的起吗?”
火冒三丈的夏蝉横眉怒目,厉声呵斥,换来的却是太监冷漠的应对。
“夏蝉,算了。”
单手轻抚胸口,颜菖蒲只觉得胸闷的紧,还隐隐作痛,像是有针扎在一般,语声却极力保持平稳。
后宫之中,素来拜高踩低,世态炎凉,那些个奴才也是见风使舵罢了。
“姑娘……”
泪水横流的夏蝉快步行至颜菖蒲身旁蹲下,将她瘦弱的身子拥入怀中,泣不成声。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夏蝉,我有些累了,先睡会。”
只觉得眼皮子渐渐变得沉重的颜菖蒲语声减低,最终沉沉睡了过去。
夏蝉不敢乱动,生怕惊扰到颜菖蒲休息,心下则早已焦急不堪。
昨儿个,夫人在湖中泡了冷水,又烧了一夜,加之长年忧思,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姑娘很可能得了……
拼命的摇了摇头,打消心中不好的想法,夏蝉双目望向供桌上,慈眉善目的观音像,无声祷告不已。
夜半时分,烛光摇曳,室内暗暗沉沉一片,寒意逼人。
夏蝉紧紧的拥住颜菖蒲,希望能够借自己的体温让她觉得温暖些,然听着颜菖蒲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瞧着她越发潮红的脸,心下的恐惧便逐渐加重。
白日里,她记得姑娘和金粉说了,要其转告拓跋君豪,每日夜里来送吃的,可眼下三更都快过去了,为何迟迟不见拓跋君豪的身影,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正当夏蝉胡思乱想、心慌意乱之际,关上的窗户被人推开,一股寒风铺面而来,一抹矫健的身影跃入室内,令夏蝉欣喜不已。
“拓跋公子,你总算来了,快些救救姑娘,快些救救她。”
迅速将窗户关上,提着食盒的拓跋君豪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夏蝉二人身前,借着烛光,瞧清颜菖蒲的样子,浓黑的剑眉顿时锁的死紧:
“今儿个凌晨我离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先下就成这样了?”
伸手触摸颜菖蒲光洁的额头,烫人的温度着实令人心惊不已。
“黄昏前,姑娘还好好的,看了一日的佛经;黄昏时,她便咳嗽不止,还,还咳出了血。”
说着,泪水再度滑落夏蝉满是担忧的双眸。
“咳血?你换太医了没?”
“奴婢让庭院里的公公去唤,可他们说没有得太后准许,不敢,怕受责罚。姑娘也不让奴婢与他们争辩,只是让奴婢抱着她休息。”
“该死。”
听罢夏蝉所说之言,拓跋君豪锐利的双眸之中闪过浓浓的杀意,恨恨低咒罢,便对夏蝉道:
“你好生照顾着夫人,我去去就来。”
如来时般,拓跋君豪跳出窗户,直奔入夜幕之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感觉口干舌燥的颜菖蒲悠悠醒转,哑着嗓音,发出虚弱的嗓音:
“水,水……”
夏蝉闻言,慌忙小心翼翼的将颜菖蒲扶靠在供桌前雕有牡丹图案的挡板上,起身倒了杯水,递到其唇边。
“姑娘,慢点喝,别呛着。”
望着颜菖蒲大口吞咽的模样,夏蝉不由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就在颜菖蒲喝完水,夏蝉准备将杯子放回供桌之际,窗户被人推开,拓跋君豪率先跃入室内,其次便是动作有些笨拙的回纥国师。
借着室内昏暗的烛光,只见回纥国师黑发凌乱,衣衫不整,想来应该是在睡梦之中被拓跋君豪强行弄醒,硬拽过来待的。
“国师,快些给夫人把脉,快些。”
看到回纥国师的夏蝉原本黯淡的双眸忽地一亮,难言欣喜之色跑到回纥国师身前,伸手便拉着他往颜菖蒲身前走。
屈膝蹲下,修长的手指搭上颜菖蒲纤细的皓腕,把脉之于,如点漆般的黑瞳仔细的瞧着颜菖蒲的脸,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回纥国师秀气的双眉越皱越紧,最终摇头叹息。
心被提到嗓子眼的夏蝉见回纥国师如此反应,急得慌忙追问道:
“国师,夫人究竟怎么了?为何你要叹息啊?”
“夏蝉姑娘,夫人得的是肺痨,怕是时日无多了。”
宛如晴天霹雳,惊得夏蝉小脸苍白如纸,身子往后倒退了几步,难以置信的频频摇头:
“不会的,你说谎,好端端的,夫人怎么可能会得肺痨,你说谎。”
说着,似发了疯般跑到颜菖蒲身前,蹲下身子,将其紧紧的搂抱在怀,泪如雨下。
“国师,听闻你医术精湛,一定能够救夫人的,对不对?”
即便拓跋君豪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其说话的语声轻颤不已,终究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拓跋公子,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你这是什么狗屁神医啊?连个肺痨都医不好。”
拓跋君豪激动的双目赤红,伸手紧抓住回纥国师的衣领,咆哮道。
相较于拓跋君豪和夏蝉的情绪失控,颜菖蒲却是出奇的平静,从她听到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开始,她便一直关注着回纥国师的反应,只是令她失望的是,他是那么的平静,一如寻常大夫将诊断的结论告知病人一般,他,不是季林,只是一个长得和季林一模一样的人罢了。
“拓跋君豪,放开他。”
细如蚊呐的语声在寂静的夜里,听着还是很清晰的,拓跋君豪恶狠狠的瞪了回纥国师一眼,最终还是心有不甘的放了他。
被拓跋君豪勒的脸红脖子粗的回纥国师重获自由后,剧烈的咳嗽数声、待得呼吸渐趋平稳,方若有所思的退到一旁。
“夏蝉,别哭了,生死有命……”
憔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宽慰人心的浅笑,颜菖蒲抬起冰凉的小手,轻轻拭去夏蝉脸上的泪,顿了顿,方接着道:
“如今我得的是肺痨,往后你就离我远些吧,免得害了你。”
“奴婢不要,奴婢不要,姑娘,你别说了,别说了。”
当初,她是被夫人要挟着成为其心腹,一开始,她确实很夫人的独断专行,可是与夫人相处后,她知道夫人是个极重感情的人。
尤其是当在花房被寒竹那*人打伤,差点丢了性命之后,她从金粉口中得知夫人担心的要命,在她失踪的那段时日里,命金粉费尽全力找寻,自己则是在宫中寝食难安,这样的情分,怎么不让她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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