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并非真的没力气,怕的是颜菖蒲大病初愈,若是太过累了,病情会反扑。听以前的老宫女将,肺痨这样的病是需要多休息的,若是当真太过疲累,一旦反扑,那可就是药石不灵,回天乏术了。
颜菖蒲多少有些猜到夏蝉的担心,刚巧眼角视线也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拓跋君豪,便未曾点破夏蝉,笑着点头答应,朝庭院内摆放的石桌旁走去。
一坐下,夏蝉便给颜菖蒲倒了杯清甜的水,拓跋君豪则近身上前,不待颜菖蒲开口,便汇报道:
“姑娘,在下在椒房宫查到,咬死梅嫔的蛇应该在椒房宫养过一段时日。”
“何以见得?”
吞咽下口中的水,强压下心头的震惊,颜菖蒲语声平静道。
“在下查过那咬死梅嫔的毒蛇,其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艾草味,而整个皇宫内,只有椒房宫有种植艾草。况且,民间传说,蛇是最怕艾草的,倘若这蛇不是椒房宫专门养着的,怕是早就跑了。”
静思片刻,颜菖蒲柔嫩的唇角浮现一抹了然的笑,想不到当初她想做却没做的事,如今公孙蓉儿倒是代劳了。
或许寒竹死也没想到,她获宠的那一瞬间,便是踏上死亡之路的开始。
“君豪,你去问问回纥国师,可有什么药物能够令女子突然见红的?”
不知颜菖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拓跋君豪心下虽疑惑,却当下答应着去了。
“夏蝉,你附耳过来。”
夏蝉依言行事,颜菖蒲在其耳旁细语几句,只见夏蝉频频点头,眉目间露出几分解气之色。
“都记下了吗?”
拉开彼此的距离,端起桌上的茶杯,颜菖蒲笑盈盈的望着夏蝉道。
“都记下了,奴婢这就去办。”
轻轻颔首,待得庭院内只剩自己一人,颜菖蒲方慢条斯理的喝着手中的水,娇嫩小脸上露出的享受表情好似在品尝着什么琼浆玉露般惬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次她一定要借东风,除却公孙蓉儿与谢思琴其中的一人。
微风渐起,吹乱了她披散着的乌黑秀发,几缕发丝遮挡住其清澈明亮的眸,掩盖了内里胸有成竹……
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红,好似血半耀眼刺目。
空中偶有鸟儿孤零零的飞过,叽喳一声,便立刻归于寂静。
寂静的甬道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身着青衣宫装的女子发足狂奔,头上的发髻已凌乱不堪,再看其身后,两名侍卫正紧紧追赶,但却不敢出声高呼,好似怕惊动什么一般。
时不时回首看看越来越近的侍卫,夏蝉心下焦急不已,咬紧牙关,拼命奔跑,暗自鼓励自己,一定要撑到那人的出现,否则,姑娘所要筹谋的一切都很可能会付诸东流。
眼见得长长的甬道即将跑到尽头,若是再往前跑,必定会惊动甬道尽头另一侧的守卫,到时她即便有翅膀,也得被押解回笼香阁。
急中生智,忽地止住脚步,夏蝉回转身子,呼呼喘着粗气,对追赶她两名侍卫摆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跑了,心下则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若是拓跋公子说的没错,估摸着时辰,那人也该出现了。
“好你个*婢,竟然敢骗我们哥两,当真是不想活了。”
其中一名侍卫一个箭步冲到夏蝉身前,呼呼喘着粗气的同时,满面愤怒道,话音未落,便扬手欲教训夏蝉。
夏蝉正欲躲避,眼角视线瞧见突然出现在甬道尽头的两名宫女,不由松了口气,脸则硬生生接下了那侍卫重重的一巴掌。
因着那侍卫是用尽全身力气打的,被打得眼冒金星的夏蝉根本不能站稳身子,跌趴在地。
“什么人?胆敢挡良妃娘娘的轿辇。”
身为慕容君塞贴身侍婢的瑶珠粉面含怒,朝着两名侍卫并倒在地上的夏蝉喝道。
“良妃娘娘,奴婢夏蝉,是笼香阁颜主子的丫鬟。贸然挡驾,实乃迫不得已,恳请良妃娘娘救救我家主子吧!”
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夏蝉手脚并用的爬到距离瑶珠约有三四步之遥的地方,拼命磕头恳求道。
不待瑶珠说些什么,轿辇上垂着的轿帘被掀开,露出慕容君塞英姿勃发的秀颜。
“你家主子怎么了?”
自打上次颜菖蒲落水之后,慕容君塞对她心中一直存有愧疚,虽然后来她也去御书房外跪求过,但是最终帮颜菖蒲脱离危险的,却是靖王爷,而她根本什么都没帮上。
如今得知颜菖蒲有难,慕容君塞不曾思考,便脱口而出道,急得一旁的瑶珠直往她打眼色。
“回良妃娘娘,我家主子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如今突然说肚子疼,奴婢怕……,求良妃娘娘去恳请皇上,让太医去看看吧!”
“好,好,本宫这就去。”
人命关天,慕容君塞想也没想,便答应道,倒是一旁的瑶珠,不顾尊卑,逾越道:
“夏蝉,若是你家主子当真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为何当初皇后流产时,她没有告知皇上,好纾解皇上的抑郁之情?”
宫中嫔妃,哪个不想圣宠不衰,怀孕更是得到圣宠的最好手段,这颜菖蒲却是背道而行,其中必定有蹊跷。
心下一惊,夏蝉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子的料事如神,果真如主子说的那般,慕容君塞性子豪爽,素来不拘小节,是个好糊弄的主,倒是她身旁的丫鬟瑶珠,虽说平日里话不多,却是极为心思明亮之人,而今看来,当真不容小觑。
“想来瑶珠姐姐也是知道的,我家主子原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丫鬟,虽然宫中传言,皇后娘娘与我家主子不和,但主子是极重情义之人。深知若是在皇后娘娘流产时,说出自己怀孕一事,那么皇上势必会将精力都放一些在我家主子身上,反倒忽视了皇后。主子不愿如此,所以便藏着没说。”
“哼!我当你这都说的通,那当日你家主子被褫夺夫人之职时,为何不说?”
“瑶珠姐姐,你我同为女子,虽不曾与男子有过情爱,却心中都想他日出宫时,寻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男子嫁了,倘若那男子负了自己一片深情,根本不信任你我,想必姐姐心下必定会恨之,又怎会告知怀孕一事。很可能,说了,反倒再落个不贞的罪名。”
夏蝉的对答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直说的瑶珠再无话可言。
“瑶珠,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更何况,当初我还欠她一份人情,你就不要再多思了。”
“小姐,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你这一去,万一皇上……”
“不妨事的。走吧。”
笑着打断瑶珠的话,慕容君塞吩咐抬轿的太监掉转方向,轿辇便改道往御书房所在的方向而去。
夏蝉自然不方便同行,待得慕容君塞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方回头看了那两名侍卫一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拐一拐的往笼香阁的方向行去。
回了笼香阁,进得室内,见着颜菖蒲,夏蝉便将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待得汇报完,方觉得手掌和膝盖的火辣疼痛感越发加剧了。
“夏蝉,真的辛苦你了,你先回屋去清理一下伤口,这是金疮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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