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百零八台对一个正常人来说,都很可力,更何况青鸾大病未愈。她羸弱身子,虽有巧儿在一旁帮忙搀扶,可依然越来越感觉吃力。
还没有到一半,青鸾就已经筋疲力尽,两条腿如注了铅一样,一点儿力都使不上。双膝与额头之上,早就渗出了血迹。更要命的是,下身本就没有干净的的葵水,可能是因为她的大量运动,突然之间又来了很多,随之而来,还有如绞心一般的腹痛,全身冷得直冒虚汗……
额前的留海早被汗水打湿,里衣更是被汗水浸湿,一阵风吹过,青鸾不由得打起哆嗦,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意从心头升起……
巧儿看自家娘娘,头发零乱,额头上全是血,脸色更是惨白得吓人,手更是冰冷得厉害,吓得哭了起来……
青鸾咬紧牙关,强撑着又勉强上了几步台阶,双腿早已不听使唤了!全身瘫软得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努力作了几次深呼吸,想站起来,可试了几次,终还是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巧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娘娘,你不要命了!你就歇息一下,耽误不了吉时的。别人不心疼你,你自己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娘娘!”
青鸾摇首,不是只剩三十六步台阶吗?她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之前受的苦,白受了,
一直在她们身后的洋洋得意的姚玉祈,这时说话了,“皇后娘娘,还请你的速度快一点儿吉时已经快过了,如若延误了时辰。届时没有求下雨水,这砍头的可不只皇后娘娘一人!又若皇后娘娘实在吃不了这份苦,下官打道回宫,奏明圣上,以免到时,连累无辜!”
他在逼她,威胁她!事到如今,她若想活命,只能顺着这阶子向上爬。不然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青鸾停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回首淡笑,“多谢姚护卫提醒,本宫现在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骨子里那股儿不服输的倔劲儿!除非本官今日死在这儿,不然本宫就是爬,也会爬到清悠寺的大殿之内!”
姚玉祈了然的点头,心中那个得意劲儿就一甭提了!
现在的青鸾不得不开始改用双臂,拖着自己越来越沉重的身体,如狗一样,一步一步地向上爬,还要调整好姿势,叩首。
她的膝盖,双肘,双手,额头早已磨破,早已是血肉模糊。那种疼痛,钻心的疼痛,哪是常人忍受的?
如果现在可以死去,她情愿现在就死去,活着太累,太痛,太苦!但绝不能让他姚玉祈的诡计得逞!
真不知自己前世作了什么孽,今生她遭受如此大的罪孽?老天怎么不收了她呢?
怎么还没有到头,青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这段路如此地漫长,她拼尽所有力气,还是没有到头!她趴在阶梯之上,再次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腹间的疼痛加上外伤,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是什么东西再次从下肢流了出来,暖暖的,粘粘的,一阵风吹过,什么时候开始,空气的血腥之味变得如此重?
“娘娘,好多血,娘娘你痛不痛啊?”巧儿失声大叫,还吓得大哭起来……
红色的地毯之上,加在在场的人其中不乏妇人,也许是怜悯青鸾可怜,也许是受了巧儿的感染,也许被青鸾的行为感动,竟然跟着巧儿哭了起来,那场面好不凄惨,催人泪下……
与她相比,姚玉祈的情况就好多了。姚玉祈虽然都已经四十好几,可是他武将出身,身子骨硬朗的。所以这种“酷刑”,对他还是小菜一碟!唯一受不了可能就是腰了,人老了,腰就不好。
姚玉祈跪在台阶之上,一手扶着腰,抬首看前面已经奄奄一息的青鸾,心中的气倒是还是消了不少。自己活了四十多岁,算计了别人无数,没有想到今天在这小丫头面前栽了跟头!
不过话说回来,老天也对他不薄,看她现在累得像狗一样,手脚并用地爬着走!他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但是,她活着一天就会给他们造成巨大的威胁!但愿这次老天就能收了她。就算老天不收她,也没有关系,他会亲自送她下地狱!他还就不信了他斗不过一个黄毛丫头!
也许是姚玉祈得意忘形,也许是连老天都看不惯了,姚玉祈正准备再上一个台阶之时,突然感觉两脚踝之处一麻,整个人一下子从台阶下摔了下来。
只见他的乌纱掉了,木屐也掉了,鼻子也摔出了血,满脸是灰,腰也闪了。姚玉祈从地面上爬起,摸着鼻子,一手扶着腰,失声痛叫,“哎呀,我的腰啊!”那样子好不狼狈!
定是他平时的为人不怎么样,围观的百姓发出哄笑!甚至还有人讥笑:“恶有恶报,看他的平时作恶多端,现在报应来了吧!”
任姚玉祈再笨,也知道有人在背地给他使阴招,他睁大眼睛,在人群中到处在搜索那人,可是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姚玉祈心中那个气啊,可是更是的还在后面,百姓之中,不知是谁带了头,众人一起大声高喊:“请姚大人,跪着上去,以示诚意!”
“请姚大人,跪着上去,以示诚意!”
姚玉祈站在阶梯底层,一手扶着老腰,看周围情绪高涨的人们,再看看已经到了快到青鸾主仆两人,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可是最后,他不得不再次跪下,磕头,一步一步地向上而去,腰间的传来疼痛更是别提了!
青鸾早已精疲力竭,刚刚姚玉祈摔下去的瞬间。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的身上之时,好像有人给她的身体注入源源不断的力气,就像注了新的血液,使她原本软弱无力的双腿,突然之间有了新的活力,小腹间的疼痛也没有那么厉害了……
青鸾面露惊讶,四下去寻找这道奇异力量的来源,可是除了看到清悠寺大殿内的那尊金佛之外,什么可疑之人她都没有发现!难道上佛像显灵,怜悯她一片赤子之心?还是史墨影还在某个角落,暗中相助她?
“娘娘,你怎么了?”巧儿好奇地询问自家娘娘!
青鸾慌忙掩饰,“没事,本宫是担心那姚护卫,不知道这一跤,摔得可重?”
不知道为什么?青鸾下意识地对巧儿隐瞒了知道此事?
巧儿一听,满脸厌恶,“娘娘,你的心也太善了吧?他如此欺负你,你还担心他的伤势,我看定是老天也看不惯他对娘娘的所作所为,摔死了更好,活该!”
青鸾摇着,这丫头总是善恶分明,什么事都写在脸上,总有一天会吃亏的。看看面前还有二十多阶台阶,这次应该可以坚持到最后了吧!
青鸾咬紧牙关,一鼓作气,终于磕完了那一百零八步台阶,她终于做到了,终于来到清悠寺大殿前,她的酷刑终于结束了。
可是,酷刑真就那么容易结束吗?青鸾心底还真没十分的把握!
特别是她回首看姚玉祈才到了半中间,这次轮到他像狗一样,爬着阶梯,机械而又僵硬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虽然距离有些远,那她依然能够感受得姚玉祈目光的寒冷和他心底的愤怒!今天他当众出丑,明天他就会连本带利地一并讨回去!
巧儿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好不痛快,但还不是不忘催促他,“姚护卫,吉时已经到了!皇后娘娘请你快一点儿!”
姚玉祈心中那个气啊!可还是得快点儿,不然耽误了吉时,那可是要砍头的!今天还真是流年不利。竟然遭人算计,若我查出来,定然不会轻饶他!
清悠寺的主持了悟大师身材高大,较略清瘦,年纪四十来岁。一双炯炯有神眼睛,面目慈祥可亲。
不知被青鸾的勇气和决心震慑,还是因为青鸾的样子,实在狼狈不堪,吓到了他,他在看到青鸾那一刹那满是惊讶!甚至有些失神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青鸾苦笑,了悟不说,她也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一半像人一半像鬼!试问一个额头出血,血水顺着面颊而流,脸色苍白再加上头发凌乱的女子,怎么可能不吓人呢?
青鸾行礼,“失礼,失礼,本宫的样子,吓着了大师!”
了悟还礼,“阿弥陀佛,皇后娘娘诚意可嘉,勇气可嘉,仁义可嘉!娘娘的仁义和诚意定能感动我佛,感动上苍!伊商此劫定能平安渡过!”
青鸾失笑,好话嘛,谁都爱听!可有些事,不是人能左右的,一切看命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清悠寺的大殿内,一番拜祭之后,青鸾以为终于可以坐下来,顺便喘口气!
可是那该死的姚玉祈看来还有些力气,竟然让她去扫清悠寺内12层高佛塔,又示诚意!还说什么历来皇后祈福便是如此,不能坏了规矩!
青鸾一听差点儿没有背过气来!还嫌折磨得她不够吗?她的体力早已达到了极限,还要她去扫12层高佛塔,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青鸾怒视着姚玉祈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明明知道他是有意挑衅滋事,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真要的上去吗?青鸾抬头,正午的阳光太过耀眼,她不得不用手挡住,才看的面前高高耸立的佛塔,心中冷意越扩越大!
偏偏这时了悟大师说话了:“如此,皇后娘娘且跟老纳一起来,老纳亲自来引领娘娘扫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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