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怔怔地看着何伯,好一会她才吩咐婉儿把点心拿一盒送给她的婆婆。她知道婆婆十分喜爱南来顺的点心,可她也知道,自魏子俊出事后,婆婆对她恨之入骨,她也不想让婆婆看见她更加难过。
临出魏府前,柳如烟叮嘱何伯,不要对她婆婆说她来过,只说是子俊哥同窗王惟送的点心。
何伯理解地点点头,又说了些劝慰柳如烟的话,柳如烟轻叹一声,给了何伯五两银子离开了魏府。
柳如烟出了魏府,马车已走了,她呆在门口想子俊哥对她的千般好,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时,几骑大马跑了过来,几个男子在柳如烟跟前下了马。她泪眼婆娑地看不清是谁,只听到婉儿开心的大叫:“八王爷,大少爷,二少爷。”
一阵悦耳的声音传来:“如烟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声音磁性浑厚,竟似曾听过?
柳如烟的大哥心痛地替她擦掉眼泪,她才看清眼前这个男子。这男子俊朗的脸上有着仁和的眼睛,虽是面如冠玉却掩不住满脸的英气,虽是年青却有着王者的风范,此刻他清澈睿智的眼神里,有着浓浓的担心。
婉儿马上过来给他行礼,看来很是熟悉。
柳如烟暗暗吃惊,这八王爷什么时间成为她家的座上宾?这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她浑浑噩噩地熬着岁月,竟连家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柳如烟摇了摇头,不想这些个头疼的事。她弯下腰给眼前的八王爷福了一福,虽说八王爷和她哥哥相熟,但这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柳如烟刚弯下身,八王爷急忙扶住柳如烟的肩,这非同小可的逾越常理,让柳如烟大吃一惊。当柳如烟看到八王爷眼神中的万般心痛时,她心里居然没有厌恶感。
“如烟,晚了,回去吧。”八王爷柔和地对柳如烟说,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竟让柳如烟感到心安。
柳如烟点头,她大哥把她抱上了马,在回家的路上柳如烟竟然在她大哥的怀里睡着了……!
“太子殿下,南来顺的掌柜到了。”徐劲飞小声地禀告。
正在闭目养神的朱玄基马上睁开了眼睛,李掌柜和那个车夫已跪在地上行礼。
“免礼,坐吧!”朱玄基温和地说。
虽是赐了座,但两个人仍不敢坐下。
徐劲飞目无表情地说:“太子殿下让你们坐,你们就坐下,交代的事可办好?”
那两人闻言也敢坐了半边身子,听见问话,那车夫忙不迭地站起来回话:“太子殿下交办的事,哪敢不尽心尽力,魏公子到了辟才胡同吏部侍郎魏启昕的府上。”
“你可看清楚了?”徐劲飞问。
“小的看得千真万确,魏公子的确进了魏府。”
徐劲飞看见朱玄基点了点头,说:“李掌柜你们辛苦了,你可是又立了一功,太子殿下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李掌柜头捣得跟蒜头一样,高兴地退了下去。
朱玄基失神地看着李掌柜的背影,吩咐徐劲飞:“劲飞,你明日给本王把那魏柳查详细了。”
徐劲飞得令,他见朱玄基面露倦色也行礼告退。
朱玄基闭目想着今夜发生的事。今夜本来只想到街上转转,应个节气,却在人群中遇到的一对奇怪的主仆。那小厮兴高采烈抱着礼品到处乱窜,而那个年青公子却轻蹙着眉,眼中有掩不住的哀愁在流淌,无奈地跟着那小厮东奔西走,到好像前面那个开心的小厮是他的主子,满街的喜气越发衬出他的忧郁。
朱玄基看着那个年青公子比女人还白皙细腻的皮肤,不禁心动了一下,心里暗暗有丝疑惑。他悄悄地跟上那个年青公子。他看见那小厮买了包袱,把那个年青的公子带到严涵青设的谜台下,他一时性起,也上台参加猜谜语。当他看见那个叫魏柳的年青公子猜完谜,四处张望遇上他的眼睛讪讪地笑,他的心开始沉迷,他也愈发断定,这公子乃女儿身!
等那魏柳猜完第二关准备下台,朱玄基拦住了魏柳。勾起了魏柳的好奇心,接着往下猜。他又着徐劲飞到严涵青那里交代一番,果然魏柳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乱了分寸,露出了女儿本性。
从这一刻起,朱玄基开始后悔。他看见魏柳抚着古筝,弹着《禅院钟声》的曲子,是那般让人肝肠寸断,他的心也跟着痛了!他心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眼前这个小小年龄的人,心境如此的凄凉?
朱玄基又看见魏柳仓皇下了谜台,呆呆地坐在街角阴暗处,他上去搭话,那魏柳也只是淡淡地应承,他兴致不由得更加浓厚!先不谈家世,单就才情,就有多少女人用尽办法想得到他的垂青,这个魏柳却对他熟视无睹!
朱玄基退到一边继续观察魏柳,他看见那魏柳默默地坐上了半个时辰,提起包袱往胡同里走。他远远地跟着,发现几个盗贼围着魏柳,准备侮辱她,他胸口升起熊熊的怒火,恨不得立刻要了这几个强盗的命。当他把瑟瑟发抖的魏柳揽在怀里时,心想这一辈子都能抱着怀里的这个人,该多好!
这夜,柳如烟难得地睡得深沉,天明醒来已到已时。她靠在床头想昨晚发生的许多事,她大哥说她不愿和他们出府观灯,就和到府的八王爷一起出府观灯。后来八王爷来府吃元宵,见她不在府里,八王爷怕她一个女儿家在外不安全,元宵都未吃,四处找她,从亥时找到子时。
她大哥还说,还是八王爷想到她会到魏子俊家。他们到魏府才算找到了她。
她大哥还告诉柳如烟,上次在魏府,要不是八王爷一再好言相劝她的婆婆,她婆婆也不会轻易放过她。难怪她听八王爷的声音似曾相识,难怪她觉得八王爷的声音如此的好听!原来……
柳如烟想着心事,婉儿见她醒来,马上过来侍候她穿衣洗漱。
婉儿替柳如烟挑了件银色的凤尾裙,玫红色镶貂的窄袄,凤尾裙的裙摆用金线密密的绣上四合如意灵芝连云,同色宫绦上坠上了和田白玉避邪貔貅。
婉儿扶着柳如烟坐到梳妆台前,在柳如烟颈上挂个赤金盘螭巊珞圈,替她梳了个堕马髻,插上金蝶白玉翅的步摇,又剪下两朵开的正艳的茶花替柳如烟簪上。
柳如烟看见茶花顿时很吃惊,这北方怎会有茶花?
婉儿奇怪地看着柳如烟,解释:“小姐,这些花,摆在这房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怎么今天才发现?”
听了婉儿这话,柳如烟才发觉她的房间摆着好些个名贵的花草,花团锦簇的很是热闹。她想可能是哥哥知道她喜欢侍弄花草,特地为她寻来的。
柳如烟轻笑着对婉儿说:“真是难为哥哥了!”
婉儿摇着头对柳如烟说:“小姐,你真的不知呀?这些个花,市面上哪里寻的着?这可是各地送的贡品,是八王爷送来的。”
“八王爷?”
“八王爷,朱载醇呀!”婉儿见柳如烟迷迷糊糊,立马叹气。
婉儿告诉柳如烟:八王爷是现今皇后的嫡出,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如今少爷和他交好,他隔三岔五就会来柳府。他每次来都会拿些奇珍异宝,夫人又每每把这些物品给了柳如烟,如今柳如烟用的万壑松的筝就是八王爷送来的。
柳如烟渐渐清醒过来,说:“婉儿,我想起来了,好像子俊哥以前也经常谈到八王爷,他说八王爷文韬武略别说常人望其项背,就是朝中大臣们也万般的敬重;他还说八王爷宅心仁厚,深受皇上的宠爱。”
婉儿见柳如烟总算回过了神,喜不自禁地说:“小姐,午饭时间到了,今天到饭厅用饭可好?”
柳如烟想着合家替她担忧了一年,老是要家人替她忧心也不好,于是点点头。
婉儿替柳如烟披上镶狐毛的银色斗篷,扶着柳如烟来到饭厅。饭厅里的人看见柳如烟,都大吃了一惊,瞬间他们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柳如烟的父亲赶紧要她坐在他旁边,她的母亲满脸喜悦,让丫鬟们把合如烟口味的菜统统端上来,她的哥哥们也不停地给她夹菜。
正吃着饭,饭厅口传来爽朗的笑声:“呦!今儿个怎么这么喜庆呀!我可赶上好时辰了。”
柳徵坤父子见八王爷来府,急忙起身上前行礼。
八王爷扶起他们,说:“柳大人,又不是外人,不用这么拘礼。我今日带了黄河鲤鱼过来,大家一起来尝尝味道如何?”
八王爷见柳如烟母女也上前行礼,急忙过来搀扶她们。柳夫人带着柳如烟要回避,八王爷笑着说:“柳夫人,不用如此见外,难得如烟出来吃顿饭,一起尝尝这黄河鲤鱼。”
说完,他马上命带来的厨子,赶快下厨去烧制。
柳夫人见着八王爷发话,也不好推辞,领着柳如烟入了坐。
柳徵坤满脸堆笑着对八王爷说:“王爷,这时节黄河鲤鱼可是不好找了!”
八王爷点头道:“确实不太好找,是在黄河上凿了个冰窟窿才钓到的。一出水就用温热的油脂封住,快马送过来。天冷不好钓,也只得了这么几尾好的。”
柳徵坤赶紧说:“王爷,既是这么难得,应该给皇上和您母后送过去,拿这里来可怎么使得!”
八王爷淡笑着答:“柳大人,不碍事。父皇和母后、大哥他们的都备下了,已着人送了过去。”
少顷糖醋黄河鲤鱼端上了饭桌,还未下箸,香气扑鼻而来,看那鲤鱼约有2、3斤左右,正是最肥嫩的时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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