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时间戛然而止。
孙闻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无尽地落寞与失望:“你是打算好了退路才离开的?为的就是和你的心上人共度余生?”
“皇上……”
“不要以为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朕就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座宅邸虽然写的是你的名字,但是朕知道由始至终他都在你身后,替你照拂一切。”
“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
“朕或许永远替代不了他在你心里的位置。”孙闻伤感道,“即使你成了朕的女人,生下朕的骨肉,明白朕的心意,你仍是站在他那一边。”
青鸾忍不住伸手抚摸孙闻的脸庞,温润的玉戒指贴着孙闻的肌肤,触动彼此的心弦:“皇上今天能来,臣妾已经深感荣幸。只是臣妾真的不能随皇上回宫,要杀要剐,请皇上定夺。”
孙闻抓住她的手:“朕刚说过,只要你安然活着,于朕来说就够了。青鸾,不管你作何决定,朕都尊重你,因为朕爱你。”
青鸾微微一笑:“是臣妾没福气。”
孙闻一直看着她,青鸾的睫毛有点闪躲,他抱着她,微微探下头来,身上的龙诞香就似厚重地压下来,覆上她冰凉的唇上。
青鸾闭上眼,回应着他的深情。
园子里的梨花随着晨风????落了一地,有些飘落在头上。
孙闻终于还是走了,如来时悄无声息。
青鸾一直怔忪着,久久不动。
孙启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手上没抱着允儿,他故作轻描淡写地说:“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你。”
青鸾似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他:“曾经的你,也很爱我。”
她硬生生地盯着他的脸,那目光令孙启感到愧疚。
孙启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
他苦涩道:“现在我也爱你,只是在我身上发生太多事,我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青鸾亦微微苦笑:“当初那么做,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人逼我。”
“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好。”
“王爷,我并没有怪你。”青鸾永远都是不温不火、无惊无险的态度,“皇上已走,王爷也该放心了。”
见她要走,孙启忍不住道:“我送你吧。”
“不用了。再长远艰苦的路,我都走过来了,这点路我不需要人陪着。”
折过几条回廊,青鸾与程隽险些撞个正着。
他一身药味,看到青鸾倒也不惊讶:“夫人这么早就醒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程大夫。”
“我一直都在这里,只是一直没和夫人偶遇过,今天是第一次。”
“我的身体能恢复地这么快,多亏了有程大夫的悉心照料。”说着,青鸾颔了颔首,“程大夫果然医术超群。”
程隽温润一笑:“看来夫人的身子恢复地不错,估摸再吃十贴药就可以停了。”
“如果没有程大夫,或许我和孩子早就有不测了。”
“夫人和小少爷一定会洪福齐天的。”
他也跟这里的其他人一样,喊青鸾和允儿为夫人、小少爷。
青鸾也不计较。
受制于人,便是处于弱势,已经无从计较。
程隽并不想多加交谈或逗留,侧了侧身:“夫人先走。”
青鸾有意无意看了他几眼:“想必我出宫的事,程大夫一直都知道吧?”
“……”
“不知道这件事……温婕妤知道多少呢?”
“我不过一个三流大夫,只是替人医病,其余事一概不知。而姐姐在宫里,跟我的联系更是少之又少。”他把自己和温画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他这么说,青鸾只是微笑,并不多问,从他身边轻轻走过,留下若无若无的淡香。
从青鸾拿离开后,回去的路上孙闻坐在车辇上一言不发。
福荣宝见青鸾没一道来,心里已经预告到不妙,因此一个字也不敢多问,可后来看到孙闻总是若有若无隐着笑意,心里更慌了:“皇上这一会沉默一会顾自笑着……奴才看了心里发怵。”
见他果然是一脸惶然,孙闻的笑意更深了:“朕是在想啊,她究竟是多么聪慧的一个人。”
“谁?皇上指的是安妃娘娘?”
“她终于知道打开那只锦囊了,朕看到那对玉戒指的大小正好合适她手指的尺寸。”
“奴才始终听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福荣宝很是糊涂,“什么锦囊?”
“朕把母后留下来的玉戒指给她了,她也戴上了。”
“可……”福荣宝越听越摸不着头脑,“听起来倒是件好事,可娘娘为什么不跟随皇上一道回去呢?”
孙闻紧抿着唇,半晌方道:“她告诉朕,她走不了。”
“安妃娘娘说她走不了?”
“她没说,但是朕看懂了?”
福荣宝张了张嘴:“皇上和娘娘什么时候这么心有灵犀了?”
孙闻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在那个锦囊里,朕还附带了一张便笺,原以为会派在别处,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起作用?”
福荣宝试探:“便笺上写了什么?”
“你是不是问太多了?”
福荣宝忙佯装把自己嘴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一时得意忘形竟忘了规矩,请皇上恕罪。”
孙闻哈哈大笑。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可是皇上既然亲自去了,娘娘还有什么顾忌呢?”
果然,孙闻锁着眉:“以她的聪明,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但她口口声声不能回宫,想必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什么难言之隐?”
“若朕没猜错,是关于孩子。”
福荣宝一阵激动:“皇上是说……小皇子还活着?”
“嗯。”
“娘娘说的?”
“她身上有奶香味,朕就知道孩子没死。”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孙闻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朕自然会保护她们母子安全。”
车辇一路驶回皇宫,才下马车,就看见刘洵已等人侯在承乾宫外面张望。
看见孙闻忙凑近来,一脸急迫:“皇上,大事不妙!”
“什么事?”
几个人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噤了声。
刘洵已见无人说话,忙从袖袍中掏出一叠纸,神色不安:“今天一早开始外面就有不少纸张,上面写着不利于皇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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