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东西,你在此为非作歹甚久,今日我等特来降你,你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免得自讨苦吃!”
话音落地,假面人又挣了几挣,见实在挣不过,只得安分了下来,但从他的喉咙里还不时地传来低吼,那声音就像野兽的低嚎,让人听了很是难受。
此时,青朽又听得有人在问:
“妖孽,我问你,你究竟是何妖怪?来自何方?又为何要来此作怪?快速速招来!”
“唿――”
对于问话,假面人丝毫不予不理会,将头高高仰起,仍旧极力挣扎。只是苦于四肢受制,只得盯着问话的神婆一阵乱吼,让围得较近的下人好是心惊。
问话的神婆见此情景,既不害怕也不着急,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手在纸上画了画,随后往假面人面上一贴,假面人如遭雷殛般的一震,便像被抽了筋骨般软软地向地上倒去。甫一倒地,便听他嘴里竟冒出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来:
“仙姑饶命,仙姑饶命,千万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
“啊?妖怪竟然开口说人话了!”
“听声音,好象还是个女人!”
“哇,这仙姑真不愧是娘娘请来的,竟然三下两下就把这么厉害的妖怪给逼出来了!”
众人见假面人开口求饶,不由啧啧称奇。
而青鸾与青朽一听到假面人的声音,脸色俱是变得煞白。
问话的神婆抬眼看了看四周,一挥手示意旁人将他的手脚放开,而后又将刚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妖孽,你现下已被我封在这躯体里不得逃散,若不想魂飞魄散,那我再问你,你究竟是何妖怪?来自何方?又为何要来此作怪?快快从实招来!”
假面人缓缓坐起身,喃喃道:
“回仙姑,老身其实并非妖怪,老身只是一孤魂而已。”
“什么?你说你是孤魂?”神婆面色一凛,“你既说你并非妖怪,那又为何在此作怪?”
“回仙姑,老身也不是特地到此作怪,”假面人突然语带哀声,悲道,“只是这里是老身身前的住所,十年前冤死于此,因死后冤屈不能得以昭雪,眼见着投胎无门,超生无望,故而到了夜间,偷偷哭泣,还望仙姑开恩,饶过老身。”
语毕,假面人便掩面而哭,众人听她自称是含冤而死的冤魂,皆戚然变色,议论纷纷。
十年前?十年前会有谁冤死在这里?又是谁害得她不得超生?
青鸾重重吐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青朽,见青朽脸色惨白几欲昏倒的模样,唇角忽然向上勾起,带起一丝诡笑。
然而青朽已不可能会留意到身旁大姐的异样,因为她的全副精力,都投注在那哭泣的假面人身上。
虽然她知道,这些神婆这番闹腾皆是在演戏,但假面人所发出的声音,那既熟悉有陌生的声音,让她好一阵恍惚。
娘亲,那是娘亲的声音么?青朽颦眉苦思,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娘亲已经去世多年,一直只可能出现在梦里的声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对,这里边一定有鬼!
她这里心思百转,那边神婆也在继续做戏。
只见之前那问话的神婆得意地昂首扫视周围一圈,当她视线经过青朽这边时,稍稍一顿,继而迅速敛起得色,转向假面人厉声询问道:
“妖孽,你休得在此装可怜!你说你是含冤而死,因冤情未雪,所以才投胎无门,那我问你,你生前姓甚名谁?又为何会含冤而死?”
假面人闻声渐渐止住啜泣,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神婆,又看向青朽的方向,久久不语。
“妖孽!我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神婆听不到答复,又不耐地逼问道。
“老身……”
假面人缓缓转过头,看向神婆,犹犹豫豫地吐出了几个字:
“老身生前名唤冯玉……”
“啊!”
假面人一说出自己的姓名,便在人群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冯玉?冯玉不是早已过世的青夫人的名讳么?这妖怪怎么会与青夫人同名?
冯玉!
初初听到假面人说出这两字,青朽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脚,之前盘旋在脑子里的一切惊虑,只在顷刻间全都变成了现实。
青朽想起清儿所说的夜半哭声,又想起了那枝莫名出现的钗子,突然全都想明白了。
是了,这一切的一切,一定是某人正利用娘亲的名义在装神弄鬼。而这个人,应该不会是别人,正是此刻站在她身旁的――
青朽蓦然看向青鸾,瞪大的双眼中惊疑不定。
“你这是怎么了,朽儿?你怎么这么看着阿姐?”
正环顾人群的青鸾恰好也在此时侧过脸,见了青朽的表情,也微微睁大了眼,似乎对她的举动有些诧异。
“为什么?”
青朽望着青鸾,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三个字。
“朽儿,你说什么?什么为什么?”
青鸾微微动了动眸子,明知故问。
“为什么?”
青朽固执地吐出相同的三个字。
“什么为什么?朽儿,阿姐真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你说什么了。”
青鸾转回头看向假面人,面露疑惑:
“朽儿,你觉不觉得这个妖怪好生奇怪?名字怎么会那么像娘亲的名讳?”
青朽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阿姐看,见阿姐即使被她拆穿了也面不改色的模样,表情渐渐由震惊转为迷惑。
她想不明白,她的阿姐到底是怎么了?之前对父亲不敬倒还罢了,现在又无端地制造了这一出拙劣得连她都看不下去的闹剧,将已故的娘亲牵扯了进来,这又是为何?
一阵晕眩从脑后袭来,面对青鸾波澜不惊的面容,青朽突然有些想作呕。回想起青鸾回到青府后对她的种种言行,青朽的心情又由迷惑愤怒转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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