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哭泣
而你却看不到泪
因为
我就在雨中
水幕
是我最好的面具
万象宫里据说除了万象殿和紫宸殿外,就属丽春殿和武成殿最为富丽。坐在车轿上观雨中的丽春殿,倒是别有一番韵致。
进入金碧辉煌的的朱漆大门,眼前豁然开朗。迎面映入眼帘的是一扇镶嵌有古雅壁画的长屏风,两边朱红的柱子上镌刻着一副对联,一边是“钓阁静听夕涧雨”,另一边是“朱轩遥见暮时风”。广阔的大院内全用雕刻了各种珍禽异兽的规整方石铺就,朱红的走廊曲曲折折在假山之间碧湖之中掩映穿插;周边有奇花异草高低错落、疏密有致,又有芳树鸟鱼点缀其间,在一片恢弘中映出典雅富华景象。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走廊两边的影壁上全用的上好的香木雕刻着名家书帖,与蓝天碧树辉映成趣,显示了府邸主人不凡的才华与情趣。
若是在晴朗的白天,灿烂的阳光从天空中无遮无拦洒落到屋顶的琉璃瓦上,就会泛起一片金光,无限的典雅与富华,倒是与兰若璃皇后的身份十分相配。此时是雨季,朦胧的雨幕摇曳了一片朱阁,无限的优雅与诗意。
丽春殿门口逡巡着一盏红纱灯笼,有个青年男子长身玉立,影影绰绰在红墙上映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他一边踱步一边叹气,湿湿的脚印在地上已经模糊不清重叠着踩了一大滩,看情形已经等了许久。他一边叹息一边对内侍道:“武成殿离这里不远,母后怎地还不回来?”就在说话间忽看到一驾车轿驶了过来,惊喜间忙迎上来叫道:“母后――”
轿帘一掀,芷萱和亦瑶先跳了下来。
那男子乍一见到亦瑶,一双灼灼的眼睛顿时就粘在了她的身上,惊喜地叫道:“亦瑶!怎么是你?”
冷亦瑶看时,却见面前之人穿了一身玉白衣衫,外罩了一领紫纱长衣,长身玉立,仪态轩昂,俊朗的面上一双锐目流转之间闪现出脉脉的温情。
亦瑶认得,他就是皇后的独子――楚王徐承昊,就见了礼,道:“奴婢亦瑶见过楚王殿下。”
“奴婢?”他在“嗤嗤”地笑。
冷亦瑶听了,就大胆地抬起头来朝承昊望去,正要说话,忽感到喉咙里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在动,禁不住轻轻咳了几声。
芷萱听到了,忙问:“小主,是不是才刚淋雨受凉了啊?”
“不妨事,许是劳累,歇息一下也就好了。”才刚说到这里,亦瑶感到头重脚轻,差点跌倒。
承昊见了,慌忙抢上一步扶住了她,顺手在她额上拭了一下,惊叫道:“不好!烧得这样厉害!”一面说一面对内侍道:“快去传薛太医来丽春殿。”
内侍踌躇道:“这么晚了,怕是太医已经睡下。”
一向温文尔雅的承昊怒道:“睡下也要叫起来!你听着,一刻钟之内若是叫不来薛太医,你就提头来见!”
内侍吓得浑身一哆嗦,慌忙离去。
这一幕被正下得轿来的兰若璃看到,对承昊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承昊与兰若璃见了礼,道:“因见大雨,担心母亲安危,不敢早睡。”
兰若璃淡淡道:“都已经回来了,殿下也该睡下了。”又回头对亦瑶道:“让李嫣儿引你到居处歇息,再让薛太医给你诊治一下吧。”
亦瑶应了一声,就要离去,无意间一抬头,但见那个紫衣少年一双凤目透出了无限痛惜与焦虑,心中不禁一动。
凉风透过树隙徐徐袭来,激起一股寒意,亦瑶已经被雨打湿的衣衫薄薄的贴在身上,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还未回首,一件紫色的衣衫就已经覆在了自己身上,那个玉白的身影朝她微微笑道:“天冷,小心些。”一面又对芷萱道:“快扶小主回去吧。”
那衣衫覆在身上,暖暖的,尚带着承昊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就如同春日里的阳光般透明。
兰若璃皱了眉头,对芷萱道:“外面冷,快扶小主回去。”
承昊眼中尽是担忧和不舍,但也只得鞠了身子,道:“儿臣告退。”
橘红的烛焰打在承昊玉白的身影上,翩翩的,似那夕阳下展翅欲飞的白鹤。
更漏声声,敲在亦瑶心上,有一种暖暖的哀伤。
夜已深,一切都沉浸在一片阴冷潮湿的氛围中,唯有那个少年俊朗的面上那双眼睛透出的暖意澄明了一颗湿漉漉的心。
有一滴泪,从苍凉的心上流过,浇在雨中,荡起细微的尘埃。
居室内,芷萱点燃了一盏红烛。
躺在床榻上,恍惚间亦瑶眼前出现了一组幻像……
那还是在未央宫,也是这种季节,父皇、母后带着自己和云裳一同到御花园赏花,欢声笑语中满树的樱花把她们的脸都映红了。
“姐姐,裳儿要是能和姐姐一辈子生活在一起,该多好啊!”冷云裳天真的笑脸还在眼前。
可转眼间,国破家亡!
裳儿,你如今又流落何方?
“请小主将手伸过来,南廖好为你把脉。”
恍惚间耳畔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亦瑶睁开眼,发现屋中多出了一名年轻男子。
橘红色烛焰恰似三月桃花,而面对自己的少年则气质如兰。
亦瑶认得,这年轻男子正是大氏御医薛南廖。
薛南廖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亦瑶的手腕,眼皮微阖中徐徐道:“轻按可得,重按则减。表证由于外感病邪停留于表时,卫气抗邪,脉气鼓动于外,故脉位浅显。浮而有力为表实;浮而无力为表虚。”他微微颌首道:“你因伤凉而得病,虽发病急但病程尚浅,又幸而遇到我,为你开几剂药服后即可痊愈。”
冷亦瑶对薛南廖微微笑道:“亦瑶多谢薛神医医治。”
薛南廖微微低眉一笑,道:“你不必谢我,治病救人是薛某的职责,至于生死,都尽掌握在小主自己的手中。”
他这是什么意思?
亦瑶一错愕,看到薛南廖面上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发一言,但一切似乎尽在不言中。
“我的病要多久才能痊愈?”亦瑶问道。
薛南廖淡然的微笑仿若徐徐绽放的莲花,轻轻道:“小主要多久便是多久。”
亦瑶有点恼怒,沉了脸道:“你是御医,说出的话却让病人听不懂。”
薛南廖不答话,莞尔一笑,将一只手缓缓摊开,但见纤长光洁的手心里放着一枚小巧的东西。
https://jiwufengbao.com/book/61896/22509533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