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厌殊一句都听不下去了,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大徒弟被人下降头了。
谢君辞这才恋恋不舍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末了,他还补充道,“不许吃手,指甲也不行。出去玩的时候不要躺在外面,衣服脏了睡觉不舒服,知道了吗?”
念清眨着大眼睛,都认真地应下来。
停顿了一下,谢君辞又说,“痰盂放在了哪里,你还记得吗?”
他这句话是对她传音入耳说的。
虽然念清年纪小,还没有男女性别意识,但谢君辞本能地还是想保护小姑娘的隐私,哪怕另一个人是他的师尊。
念清点头又点头,谢君辞这才起身向齐厌殊行礼,然后几步一回头地离开。
等到他终于消失在主峰上,齐厌殊嗤笑一声,“出息。”
便继续喝酒了。
齐厌殊本来是听到谢君辞说那小东西很乖,才勉强同意照看几天。
他想,不就放养猫儿一样吗,他年幼时养过猫的,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虞念清不是猫,齐厌殊也不是小时候的自己。
他们共处一殿的距离实在太近了,齐厌殊大尊者实力带来的敏锐感官力,哪怕小姑娘一言不发,他仍然能时刻察觉到她的存在,甚至能感觉到她在做什么。
先是窸窸窣窣,物品放在地上的声音,有几个还磕了一下,是小丫头没拿住。她是将自己带的那堆破烂儿从被窝里转移到地面上;
过了一会儿,是她趴在篮子里看书的声音,话本子的书页轻轻翻过,让齐厌殊有些不耐烦地想,她那么大点的年纪,认字吗?到底看什么东西看得入神。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小姑娘放下了那本书,她来到矮架子前,开始吃水果。
灵果没有凡间水果那么容易烂,谢君辞给她准备了许多不同的水果,只是将每样的数量控制得不多。
比如葡萄,一共只有五六颗。
灵果又甜又水灵,念清这几日基本就是吃水果吃饱的,而且还怎么吃都吃不腻。她将葡萄一颗一颗吃下,很快就吃光光了,她又掰了一块饼干。
齐厌殊漫不经心地想,按照她这样的吃法,谢君辞给她分的今日份的食物很快就会吃完。
他甚至能感受到小姑娘的手指扒着矮柜,她的目光瞄向第三天的蜜饯,手指犹豫地在柜子上摩挲着,似乎在和自己做斗争。
她的手伸到一半又犹豫,伸到一半又犹豫,最后还是努力地撇开目光,不再去看,然后继续在今日份的食物里抠糕点吃。
念清曾经的听话乖巧是完全违背年纪、因为贫穷而带来的懂事,如今不仅是她在慢慢恢复自己这个年纪孩子应有的样子,更有一种曾经饿的时间太长而对食物产生的报复性补偿心理。
她很难控制自己的贪食,幸好脑子里还有个随身携带的家长二号。
“宝宝乖,不吃了。”系统说,“再吃就要生病了。”
念清犹豫了一下,她说,“可是我还没吃饱呀。”
谢君辞知道,系统也知道,她如今还是不懂怎么样才算吃饱,需要别人控制。就像小狗喜欢将所有东西都吃光,她在这方面很难控制自己,等到觉得有‘饱’的时候,那一定是她的胃开始撑得痛了。
系统有些发愁,它的话明显没有谢君辞那样有重量,念清还是需要现实里的成年人管她。
另一边,喝着酒的齐厌殊听到柜子那边一直传来窸窸窣窣吃东西的声音,他便想起谢君辞说她过去生病的事情。
小孩真讨厌。
吃少了不行,吃多了也不行。
她如果生病了,岂不是还要麻烦他?
果然不该帮谢君辞看这个小麻烦。
齐厌殊放下酒壶,他揉了揉眉尖,不耐烦地说,“喂。”
他能感觉到另一边的小姑娘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判断这个声音在叫谁,她似乎觉得和自己没关系,便又继续窸窸窣窣地吃了起来。
“虞念清。”这一次,齐厌殊清楚地叫了她的名字,“过来。”
这回有用,隔着轻纱,他看到另一边的柜子后,小姑娘冒出一个头,然后脚步轻快地跑了过来。
他别的弟子都会听话地停留在台阶之下,偏偏虞念清不仅跑来,还直接一路爬上阶梯。
轻纱开始晃动,念清的小脸忽然出现。
她踮起脚尖,小手扒着贵妃榻沿,下巴抵在上面,然后软乎乎地说,“师虎!”
齐厌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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