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广场上等候参加朝会的,无一不是在圣教中枢的权力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哪怕是奥尔德斯麾下的一些纯武夫都知道想要在尔虞我诈的权力中枢混出些明堂,没点脸厚心黑的本事是行不通的。此时众人见这华夏特使居然将这些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不由得愈发对此人心生警惕。
原本半闭着双目的阿佛洛狄德此时也终于睁开双目,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李云道:“人人都知道我是个刽子手,因而人人都畏我如虎,你怎的一点都不害怕?”
李云道嘿嘿一笑道:“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人给我起了什么‘死神’之类的外号,你顶多就是头老虎,而我是收割性命的‘死神’,怎么说,都是我比较可怕一点啊!”
阿佛洛狄德微微一笑:“这个世上,像你这么有意思的人本就不多,我今天你突然发现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嗯……甚至有些舍不得杀你了!”他的声音不大,但广场上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已经有人在为这位年轻的华夏特使捏把汗了——似乎这些年来,只要是阿佛洛狄德想杀之人,便没有人能逃过去那血与火的惩罚。但似乎也有人更看好这位华夏特使,想着若是有人能让这个眼睛长在脑袋上的裁决大神官吃一次瘪,那就再好不过了。
“阿佛洛狄德,特使先生是带着华夏的橄榄枝来与我教洽谈合作事宜的,过去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暂且不用提了!”科托斯似乎对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局面很是满意,微笑着上来打圆场,“特使先生如今是我外事厅的贵宾,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裁决大神官海涵!”
阿佛洛狄德淡淡地看了科托斯一眼,目光又重新落在李云道的脸上,轻声道:“你很厉害,这才几天的功夫,原本最想取你性命的科托斯大神官居然成了你最大的依仗!李云道啊李云道,你越是这样,我便越想杀你,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于华夏,那样的华夏便是我圣教最大的威胁。”
李云道耸耸肩,微微一行礼,笑道:“大神官过奖了,此次来中枢拜见圣皇陛下,便是带来了我华夏十四亿人最诚挚的善意,哪来的威胁一说!至于云道本人,大神官正是多虑了,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别说是奥尔德斯团长麾下的随便什么骑士,就算是普里阿摩斯大神官手下的随便一个财会人员,怕是堵了能一只手将我击败,所以,更谈不上厉害不厉害了!”
阿佛洛狄德轻笑一声,而后又缓缓闭上眼睛,似乎不愿再跟李云道多啰嗦半句,科托斯趁机道:“特使先生,马上便是早朝了,还请与我归队!”
“得,省得在这会儿让别人觉得碍眼!”李云道耸肩转身,随科托斯回到那行政人员聚集的队伍。刚刚科托斯出面解围,再加上据说昨天两人已在原住民聚居区内私下会谈,众人便认为李云道应该是已经与科
托斯这一系人马达成什么协议,对待李云道态度也有所改观。
正在科托斯的介绍下与众人寒暄之际,便听得那台阶上远远传来钟声轰鸣,众人表情为之一肃,科托斯也将李云道安排在自己身后:“朝会要开始了,特使请紧随在我身后。”
“上朝!”台阶上方传来一声内侍的呼声,而后排列整齐的众人鱼贯走上台阶。
漫长的台阶,按这样的速度,众人便足足爬了一刻钟,而且每上一个平台,便有一部分人驻足不前,来的路上比亚倒也给他解释过,圣教内部等级森严,最后能进入那圣殿参与议事的少之又少。果然,最后跟着科托斯和李云道一起站上最后一方离黄金圣座最近的那处平台的,便只有奥尔德斯、普里阿摩斯和阿佛洛狄德几位大神官。
从进入到圣殿的那一刻起,李云道就不禁感叹这个与人类历史几乎同龄的组织的奢靡,单墙上的那些散发着黝黑光泽的黑曜石恐怕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这世上恐怕没有哪个国家能奢侈到将这种石头铺就到那高耸入去的塔顶,更不用说脚下那些很明显是出自精工巧匠之手的雕纹地砖,每一块砖上的雕纹都是圣教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则历史故事,发人深醒。抬头看那端坐在黄金圣座上的老人,与那日在议政厅内见到的便装老者相比似乎拥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势,单那顶纯金打造的金冠怕是就有好几斤重,腰间一根纯金丝腰带,脚踏一双金丝短靴,一身白衣上金丝纹路若隐若现,再加上老人手中的那根纯金权杖和屁股底下的那把黄金圣座,整个人似乎都被黄金这种贵金属包裹了起来。
高高在上的圣皇威严万份,话也少得可怜,在奥尔德斯和普里阿摩斯汇报了几件不痛不痒的事情后,科托斯这才让前躬身行礼:“禀陛下,华夏迁来特使觐见,属下已与其多番磋商,基本已经按陛下的要求,与华夏特使达成一致,不日而签订协议,落纸为安。”
那圣皇老头的目光如箭矢一般刺向李云道,似乎大有立马将他生吞活削的意思,居然连问也没问达成了什么协议,只应了一声“好”便一带而过,之后黄金圣座的老人家将目光投向一旁一直闭目养神的阿佛洛狄德:“裁决可有事禀报?”
那年轻人终于睁眼,抬头看向那居于高位的老人,沉声道:“属下无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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