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荆棘的酸枣树枝早已把破夹袄挂的稀烂,勉勉强强的挂在身上好像一件松松垮垮的披风,裸露出来的瘦弱胸膛连肋骨都能数得清楚,薄薄的肚皮随着呼吸剧烈起伏,胳膊腿好像柴草棒般纤细,使脑袋显得愈发的大了。
这个野崽子剧烈的喘息着,嘴巴和鼻子里不时喷出带着泡沫的艳红色血沫子,他的体能本就极度虚弱,在剧烈的奔逃过程中已经把肺跑炸了。
乡亲们一拥而上,正准备把他按住的时候,这个野崽子却猛然从后腰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哇哇大叫着疯狂挥舞胡乱捅刺,活像是一只落入陷阱中的小兽。
虽说乡亲们人多势众,但这个小崽子手里有刀,谁也不愿意冒着弄伤自己的危险去和他拼命,一时无人敢于上前,局面竟然僵持住了。
眼看着张启阳大踏步的走了过来,那小崽子的目光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挺着匕首朝张启阳胸口一刺。
这是要玩儿命啊!
虽说张启阳是赤手空拳,但好歹也跟着张献忠学了那么久的武,微微侧身一闪,避开匕首的锋芒,一脚飞踹就把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崽子踢了个滚地葫芦。
这小子就好像搏命的野狼一样再次站立起来,瞬间就又被张启阳踹翻。
接连被张启阳踹了五六个跟头之后,这个野崽子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旁边的乡亲们看出便宜,这才一拥而上,将他按在地上。
顺手将他那件破烂流丢的夹袄扯成了碎布条,好像捆猪崽一样把他绑了个结实。
一屁股坐在仆人搬来的凳子上,张启阳问道:“其他人呢?跑哪去了?”
这个野崽子,毫不畏惧的看着张启阳,唇齿之间已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嫣红,却还在嘿嘿的冷笑着:“早跑远了,你们永远都别想抓住我的同伴儿。”
张启阳已经明白过来,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之计:这个野崽子故意和他的同伴分头逃走,吸引众人的注意,为同伴的逃离创造机会。
四周全都是茫茫群山,想要找到那几个逃跑的野崽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虽然抓住了这个捣乱的野崽子,但却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不过是抢了一筐白面馍馍和一桶肥肉片子,总不能真的杀了他吧?
按照乡亲们的意思,就应该把这个野崽子狠狠的打个半死,让张启阳出一出胸中的恶气,然后交给官府处置也就是了。
张启阳摇了摇头,“甚么也不要说了,先带回去吧。”
带着这个野崽子回来的时候,燃起的大火已经熄了,但大火造成的损失却真的不小。
蔓延的火势已经把寿宴用的幡幔烧了个七零八落,连纸扎的彩牌楼都烧的只剩下焦黑的龙骨,院子里杯盏散落桌椅翻倒,一片狼藉之状。
本应该热热闹闹的一场寿宴弄成了这个样子,也就只能草草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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