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入水笠坊,尚未见得同心武馆大门之时,于一间名作“强人武馆”的院前,陈泽瞥见一伙计打扮少年人正在来回盘桓,约莫十八、九岁模样。
少年人状态极差,发丝凌乱,肤色蜡白,眼圈发黑,眼皮肿胀,内里布满血丝,显是长时间未好好歇息且哭了许久。
陈泽瞥视一眼,而后发觉,此少年人模样竟有一丝熟悉,于脑中搜寻片刻,未有所获,遂不作多想,准备径直离去。
恰在此时,少年人亦是瞥了他一眼,随即蓦地眼露精光,急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而后声音极为激动地说道:“你是泽娃子,是丁夫子的养子……你可知是谁屠戮了我们黄岩村……”
突地,似又想到了什么,遂泯灭眸中希冀之色,失神喃喃道:“我忘了,你是个痴儿,是个痴儿……你能活着,已然是侥幸之事,怎会知道仇家是谁!”
陈泽听了少年人一通状似疯魔的胡言乱语,心中先是浮起一抹喜色,而后又陷入怅然之中,最后徒然太息一声,“唉,我虽不知仇家是谁,然我已不是痴儿,那日我侥幸得存,于血泊之中站起之时,便是发觉,已不复往日浑浑噩噩。”
陈泽亲眼目睹,自是知晓仇家是谁,不过是尚不知其身份罢了,然则只要肯花费时间搜寻打听,早晚可探而得知。
然此少年人乃是黄岩村遗孤,且是一寻常凡人,告知真相于其无益,且不说根本寻不得那些凶手,便是寻得亦不过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少年人闻言,眼中复又燃起几丝希冀之色,陈泽见此,遂将其带至一清静角落细细分说。
半个时辰之后,陈泽方才得知,此少年人名作“沈季”乃村中住户沈老三之子,在福安县城庆喜楼当工,因路途遥远,平日里鲜有回去,方才得以幸免。
听至此处,陈泽恍然大悟,方才便觉此少年人有一丝熟悉之感,原来在前身记忆之中确有此人印象,不过因只是匆匆几面,是才迷迷糊糊,记得不清。
家中遭此大祸,满村尽被屠戮,沈季心有浓郁仇恨彷如熊熊烈火,遂至此处,欲要习武为乡里报仇,正因如此,陈泽方才可于此处碰着他。
陈泽观其年纪,此时习武又无陈泽这般可作弊之利器,势必终生难有所成,且个中所需资费亦不是其可承担之。
将其劝退,宽慰其好好过活,陈泽遂将之送出水笠坊。
临行之际,陈泽嘱托道:“我现下暂居于香樟坊采芝堂内,你若有事可于此处找我,如今黄岩村只剩你我二人,需得相互拂照。”
沈季点头,而后亦是交代陈泽,“你要好好习武,待得日后学有所成,须得为我们黄岩村报仇雪恨。”
陈泽自是应下,他本就有此誓言,定是会付诸行动的。
待得沈季走后,时间已近辰时,陈泽遂不多作耽搁,直接入得同心武馆,开启一日习武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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