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闲还是摇了摇头,看着眼前之人。
“我并未着你的道,你怎么就开始幻想了。”
田星原笑了笑。
“我走之后,你是不是不再猜想和我的共处,只继续你的前程。你以为自己不在意了,事实上当时你真的不在意了,第二天,第三天,你都没回忆起我。”
杜世闲闷哼一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田星原也不回答,自顾自地说道。
“可慢慢的啊,你发觉什么都没意思了。练武没意思,领军也没意思。可你别无他法,只能不可自拔地越来越多地想起和我共处的每一晚,你时常重复那时的心境。”
田星原笑了起来。
“可山水白雪,你的兔儿,和得以驰骋的马儿,那时你才知道,你开始的相思。”
杜世闲突然急了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就没一点在乎我吗?”
田星原伸出只手,捧着杜世闲的下巴。
“你不知道的是,你习剑练拳修功,使尽筋力,欲消减求之不得之苦,想的念的,究竟是我,还是你的风流?”
杜世闲的眼光突然泛起了泪花,人也不再急躁。
“星原,我爱你,我想的念的,都是你。”
田星原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语气如常地说道。
“若是有人问你,你少年时,记忆最深的事是什么,你会说你的绝学,还是你的抱负?”
杜世闲突然上前一步,搂紧了田星原,不知何时,眼泪竟已流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
田星原笑呵呵地从杜世闲的怀抱中透了出来,看着杜世闲,笑问道。
“你可曾听闻柔媚的红唇中迸出歇斯底里的呐喊?”
杜世闲终于哭出了声。
田星原又道:“你可知玉臂横伸需要用出多大的劲力?”
杜世闲哭着点了点头。
田星原道:“你可曾见过叮咚的清泉滴落时乍碎的银瓶?”
杜世闲哽咽道:“我见过了。”
田星原又说道:“你可曾试过精疲力尽却能大声欢笑的豪迈?”
杜世闲带着鼻涕眼泪笑了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我试过了!”
田星原笑意盈盈地看着杜世闲,却不再开口。
杜世闲倒像是来了谈兴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起了话来。
“那天我一见你,便爱上了你!”
“你曾说我不是爱,是被你用药唬着了,我也想了很多次!”
“可越想,我越明白,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每一次,我被你用药唬住,虽说当时有些气恼,但后来,越想便越开心。”
“我从未真的生过你的气!”
“你怎么,就不能等等我呢?”
“我学过《百里药经》,也看过你的《棠溪药经》,我本想再碰见你,破了你的药物,谁知道,只有这无主的药物机关了。”
“你是为了钟衣吗?你早些说,我就让钟衣杀了我了!”
“你能不能,再看一看我?”
“星原!”
“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田星原的身形突然开始变淡,可她却不在意似地,只笑着,语气不带半点变化地说道。
“世上最美的事莫过于云雨巫山,而你侥幸攀上过峰顶,那当你回归平地,便再不会潇洒腾挪,你的眼前,从此便只有山风吹雨的样子。”
药物织就的幻境缓缓破裂,杜世闲站在庭院的大门之前,抬起了一只脚,抖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踏出一步。
像是解除了什么控制一般,魏闻鹏突然站起身子,带着泪花看了杜世闲一眼,便猛地窜出院外。
杜世闲也不在意,甚至都没有扭过头看他一眼。
只继续走着,走着,庭院不长,只几步工夫,杜世闲便站在了屋室之外。
她就在这间屋子里吧。
杜世闲突然想起了,逍遥真人在一次醉酒时,曾念过的小词。
“摇曳碎花晨露,犹似旧人踱步。
细语伴呢喃,过往几多朝暮。
明悟,明悟。
风月再难如故。”
此时深夜,并无晨露。
可杜世闲还是想起了田星原的一走一跳,和她曾说过的话。
这句话,她刚才也说过。
“世上最美的事莫过于云雨巫山,而你侥幸攀上过峰顶,那当你回归平地,便再不会潇洒腾挪,你的眼前,从此便只有山风吹雨的样子。”
世上最美的事,莫过于云雨巫山,而我侥幸攀上过峰顶,再回归平地时,便再不会潇洒腾挪。我的眼前,从此只有山风吹雨的样子。
这个时候,杜世闲的眼眸中,真的只有山风吹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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