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想过他是诈骗吗?或者就算真是亲生,他真的觉得孩子该给他?”吴尚赫和其他人坐在前排,他对‘可耻父亲’争夺抚养权的行径十分不耻,也不解。
“他已经坐在原告席上了。”权娜美示意孩子父亲出场了。
姜世熙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宋承在,他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优柔寡断的样子,丝毫不像是起诉方。他也看了姜世熙一眼,眼神中是有愧疚吗?离得太远她没看清。不过看到他的模样,她心里咯噔一下,姜宰贤和他如此相像,一定就是他,她该如何胜诉呢……
法官宣布开庭。双方各执一词,宋承在的律师出示了离婚证明时间和韩珍妍孕检的时间,离婚在前孕检在后,姜世熙的律师则称这不能作为他不知情的证据,韩珍妍很有可能在孕检前就知道自己怀孕了。而姜世熙的律师拿出的领养手续则被对方定义为在不合法的基础上产生的证明,是无效的。
双方唇枪舌战的争执了两个小时,可以看出法官也在犹豫。一方是不知情的亲生父亲,一方具有抚养事实,如果真是诱拐当然要判给亲生父母,可被告领养他们当算是临危受命,就这样夺过抚养权似乎不公平。
金明路和姜世熙一言不发,脑子中快速盘算着。亲生父亲家境优渥,真心想要回孩子。虽然是姜世熙抚养孩子,程序上的领养人却是金明路。他们处于绝对的劣势,这是最差的情况。金明路看了姜世熙一眼,她点了头。接着金明路敲敲律师面前的桌子,暗示,他们要共同监护权。
这是最委婉的解决方法,似乎对孩子也是最好的,他们看出法官心动了。对方律师看看法官,紧接着瞟了一眼台下,立刻放弃围着是否知情和领养手续的合法性打转,又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观点,“原告不具备抚养孩子的资格,被告方孩子法律上的养父金明路不具有抚养事实,姜世熙在高中时期被诊断为PTSD,患有轻微自闭,同时表现有情感障碍和认知障碍……”
吴尚赫在观众席上嗤笑出声,“什么啊,胡编乱造也没这么说的。”
权娜美死死盯着发言的律师,用力打他一拳,低声喝斥,“别说话!”
她眼中有慌乱,吴尚赫觉得事情好像不妙了。
姜世熙看着中间的空地目光闪烁,攥着手搭在下巴上。对方律师解释上文提到的专有名词,“PTSD又称为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虽然同情被告方遭受的经历,但不能避开长久以来患PTSD的人抚育子女的能力问题,被告方姜世熙的自闭、社交障碍、攻击行为等表现易对儿童的成长造成不良影响,我方认为,她没有抚养资格。”
“被告方?”
姜世熙没说话,金明路在桌子下紧紧抓着她的手,律师在慌张中镇定下来要求休庭,法官允许了。
“他说的是事实吗?”律师问道。
她舔着干燥的嘴唇,低声说,“是。”
律师也慌了,“看来我们只能从抚养事实上下功夫了。”
姜世熙看向对面的原告席,宋承在显得很慌张,擦着汗和律师争论什么,不时不安的看一眼姜世熙。
“说好不提这个的,你怎么……”宋承在的额头上布满汗渍,看起来比对面的人更紧张。
律师低声说,“我也没办法,崔秘书代表的是宋董事长的意思。”
宋承在看一眼旁听的崔秘书,无可奈何的低下头。
再次开庭,现实证明巧舌如簧比不上思想偏见。PTSD的症状听着可怕,抑郁症、滥用成瘾药物、攻击性行为等光听听就觉得不妥当。对方律师抓住这一点咬定这对孩子的成长不利,而且姜世熙承诺不结婚,单亲家庭更加雪上加霜。反之宋承在能提供给孩子更好的家庭环境。很快法官做出了决断,诱拐儿童罪不成立,抚养权被判给宋承在,同时向金明路等人做出经济补偿。审判锤落下,金明路当庭提出上诉。
姜世熙觉得自己走出法庭的时候精神涣散,记者和拍摄的声音响起来,她恍惚的戴上墨镜,在金明路和金智彬的保护下钻进车里离开。不仅她状态不佳,审判锤敲定的一瞬间,吴尚赫坐在观众席上崩溃了,所有人的默认令他感觉世界观崩塌一般,连安宰范怎样把他拉上车的都不知道。
孩子们被爷爷奶奶带去别的房间玩儿,四位成员全部赶往姜世熙的家中。姜世熙一行人先行到达,她边上楼边对金智彬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金智彬扶着扶梯担忧的目送她弓着背缓慢的上楼。姜世熙没有躲在卧室自怜,而是到了陈列室,浏览着出道以来得到的玲琅满目的奖项出神。
安宰范四人在姜世熙他们后面进门,金智彬正焦躁的在客厅原地转圈,郑允赫问,“世熙呢?”
金智斌眼神中带着焦虑和无助,“在楼上,她说想自己待着。”
‘哐!’他们头顶上发出如同擂鼓般连续的重响,像是重物摔到了地板上,地板的震动伴随着玻璃的破碎声惊醒了楼下的人,安宰范首先窜上楼,金智彬紧跟其后。安宰范站在陈列厅的门口,吴尚赫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发抖了,他轻轻地、试探的叫她,“世熙。”
地上布满了奖杯、碎玻璃和木头碎片,姜世熙手中握着棒球棍胸口剧烈起伏,手背筋骨分明,发红的眼眶充满怒火紧盯着门口的人。金智彬小心的说道,“放下来,你为它们拼命努力过。”
她因愤怒而颤抖的声音裹挟着戾气冲出来,“为了它们?我何尝为这些奖杯努力过!我是为那两个兔崽子,放弃大学、放弃绘画、放弃结婚换来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六百多天,我忍受那该死的医院两年!他们在医院里快死的时候他不找,没钱治病的时候他不找,现在他们好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睁大的眼睛里滑下来,她没有感觉一般的嘶吼着发泄,随手挥着棒球棍,“韩珍妍豁出命生下他们就死了,是我们没日没夜的照顾,他没管过他们一天!没人相信他们能活下来,医生都不愿意救他们,是我们救活了那两个兔崽子!是我们!他凭什么敢这么做!他不过是生了他们!”
金智彬小心的向前挪了一小步,对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说,“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们会想到办法的,先把它放下来。”
姜世熙站在原地,呼吸急促,带着哭声说,“珍妍姐给了我名字,她把他们给了我,他没资格抢走他们,旭贤哥和珍妍姐,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有我们,我、宰范、娜美和尚赫哥,你还有我们。”金智彬执着的伸着手,眼泪流下来,姜世熙眼中混沌的世界渐渐清晰,棒球棍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当啷声。她看着金智彬和门口的四个人,吴尚赫眼神中透露着迷茫,信赖的队长患有PTSD让他倍感震惊。姜世熙面露害怕,带着疲惫的倦容看着他问,“像个疯子一样,我让你害怕了?”
安宰范向前走了两步,“没有。”权娜美早已泪流满面,担忧的望着她摇了摇头,郑允赫沉默不语,吴尚赫眼神恍惚,呆呆的看着前方。
姜世熙缓缓眨了两下眼睛赶走眼眶中残留的泪水,仿若犯错,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金智彬上前抱住她,在她的头顶上自责哽咽道,“是我的错,我应该做得更好,应该照顾你们,本来应该是哥哥照顾你们……”
姜世熙回抱他,放松全身的力气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说,“明路哥呢?”
安宰范上前把手掌覆在姜世熙的头上,“他去和媒体打交道了。”
“我有些累,想睡一会儿,把小派叫过来好么?”
“嗯。”
姜世熙步履缓慢的进了卧室,小派感应到主人的悲伤情绪,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安宰范见她抱着小派躺下才关上门到客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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