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有所动作,跪立在蓝色光球前的人动了。
他起身,用面无表情的脸对着严飞。
“阿松?”猛然间看到了最熟悉的人,严飞愣住了,“你还活着?”
对方看了严飞一眼,嘴角勾勒出僵硬的笑容,“你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四周的腕足停顿一瞬,纷纷往边上撤离,又退回到岩壁上,伪装成之前的样子。
严飞上前一步,同他的距离再次拉近,“阿松,真的是你?!”
曾经在一起并肩作战,无数个日日夜夜一同走过,那个最熟悉的面庞,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队伍里有叛徒!”对方说着,伸手抓住严飞的手腕,脸颊慢慢凑近,“高警司已被寄生,我们的同事不再值得信任。他们有个庞大的组织,正在筹划一个惊天的阴谋。不要回去,留在这里,我可以帮你!”
急促的语气,焦急的眼神,同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没有任何不同。
指尖微凉,指腹的薄茧刮在掌心,有些粗糙,却是记忆里永存的印记,独属于那个时光的回忆。
严飞抬手,连带着濮阳松的手腕,一起放到了眼前。
那个时候,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接到一项任务。二人蹲点守候,想要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熟料,那是只狡猾的狐狸,也是个不要命的凶徒,逃脱不成,以他人性命相要挟,引他们前去追捕。人最后被抓住了,他们却各自负了伤。
他记得很清楚,濮阳松为了救他,徒手挡刀,在腕子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疤。若再偏移一分,就有可能再也使不了力。
也是那一次,濮阳松成了他唯一的朋友兼搭档。虽然他不以为意,但严飞放在了心里。这是他欠他的,还没来得及偿还,便永远失去了机会。
“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严飞目光上移,望着他浅棕色眸子里倒映的无数蓝色光点,声音有些低沉,“叔叔阿姨如果知道你在这里,一定很高兴。”
濮家有一子一女,濮阳松和濮玉相差两岁,两兄妹却是截然相反的性格。濮阳松开朗,濮玉文静内向。濮阳松曾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吐槽,像她妹妹这样的,同异性说句话都要脸红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甚至,他还开玩笑说,干脆让严飞娶了濮玉,成了一家人,就更好了。
“严飞,你每年生日,我都陪你喝酒,年年都一样。今年,轮到你陪我了。”濮阳松说着,一只手从旁边的光球上拂过,掌心出现了一个晶亮的透明酒杯,澄澈的液体映衬着四周的蓝光,煞是好看,“不用愧疚,喝了这一杯,你不再欠我。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左手被扣住,杯子被送到了眼前,严飞瞧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想笑却笑不出来,“阿松,你不适合这样的表情,不要学我。”
常年不苟言笑,严飞早已忘了该如何展颜。
脸颊肌肉牵动嘴角,表情苦涩又僵硬。
此刻的他们,仿佛倒转过来。
那个时常一脸阳光笑容的人,忽然间变得冷漠,而他这个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的人,反而多了表情。
若时光可以倒转,他宁愿倒下的那个人是他,也好过,再次面对同样的抉择!
“喝了它,留下来!”
濮阳松再次将杯子递到眼前,生硬的动作,僵硬的表情……
指尖轻触酒杯,微凉沿着手臂传到心底。
最后一次了,曾经的默契,再也不会出现在现实当中!
严飞多么希望,他的搭档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真的在劝他留下,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随着他的想法而动。
背包使劲动了起来,酒杯被瞬间打翻,严飞后退,抡起背包,猛地朝前砸去,“对不起,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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