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最终由里正开口,“老七,不是大伙特意针对。你可以去外面打听,不相信大人,可以问问孩子。你想说的,我们大家都考虑过。早在十天前,方圆几十里有人家的地方,我们都派人问过。同一时间出生的,一共有四个孩子,一个已经夭折,一个被远远送走了,还有一个病恹恹的,眼看救不活。你想想,同是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孩子,独独你家的,没有奶水,喂点米汤都长得壮壮实实,且从不啼哭。都是血脉相连的骨肉,我们也不想这样。可天师说了,七日后的月圆之夜,便是最后的期限。若他到时候还活着,只怕夜半血月遮天,就是将国师请来,也回天乏术。何况,堂堂国师,又岂肯屈尊到咱们这个地方来?你忍心,让全村人为他陪葬?”
里正言辞恳切,说得大家都有些动容。
中年人攥紧牌位,指骨节都泛了白。
这些人,有的是和他从小一起玩泥巴的发小,有的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有的虽然关系有些远,但也是见面相互打过招呼的同村人。村里人淳朴,从未为针头线脑吵过架,偶尔拌嘴说几句,第二天便忘了。但凡哪家有点事,大家从不推辞,有力出力,有人出人。
老一辈送走了不少,村里的人丁日渐稀少,年轻一辈外出闯荡,过个三两年,也总会回来。可人,还是在渐渐减少。
生活在这个地方,虽没有大富大贵,却也安乐祥和,比神仙的日子也差不了多少。记得上一次大家伙聚在一起,还是在三年前。
中年人眼眶微红,声音哽咽,“也罢,同根同族,我也不愿大家为难。只有一点,可否让我亲自动手。”
众人怔愣一瞬,目露不忍,将目光投向里正。
里正叹息一声,点头道:“老七,难为你了。此间事了,让栓子回来,老头子我还有些权利,推举他去县里谋个差事,应是不成问题。”
中年人点头,转身离去。
金眼站在院墙边,看着这一群人相互交谈,羡慕者有之,不忍者有之,沉默者有之,唯有里正面露慈祥,眼里却飞快地闪过一道光。
金眼手里的桃枝凭空飞了过去,砸向里正。
里正身旁的人一把将桃枝抓住,大喝一声,“谁?”
金眼分明瞧见了他掌心溢出的能量,土黄色的,只是众人都未发觉。
深深看他一眼,金眼追随中年人而去。
院子里,手握桃枝的人眼睑垂下,在里正耳边低语了几句。
里正一拍扶手,起身,同众人招呼一声,便从侧门走了出去。
穿过几道门廊,来到了一处院落前,看见插在门口的桃枝,大怒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不多时,一名妇人匆匆而来,边走边在围裙上擦拭双手,“老爷,奴家在后面洗衣裳,小姐她……”
“她是不是出去过?”
妇人垂首,里正一掌拍在一旁的树上,震落了一大片树叶。
“从现在起,你什么都不用做,片刻不离地跟着她,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再让我看到院内有桃花,就送你和你丈夫团聚。”
妇人战战兢兢,急忙点头应允,“是!”
里正匆匆离去,妇人抬首看着那只开得正艳的桃花枝,恨意从眼底涌出,几乎凝为实质,“我的孩儿在花下长眠,你的女儿在花前搔首弄姿,多好的一对啊,怎么忍心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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