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隐在来的路上已听大梁府的人说了大致情况。
惊鸿苑新人清越姑娘今夜首次登台献舞,据说她是头牌红莲姑娘亲自调教出来的,故而许多文人骚客、王公贵族纷纷慕名而来,号称“风流大王”的厉王自然不会缺席。
身为惊鸿苑常客的他在欣赏了清越倾城一舞后似乎颇为满意,竟离座亲自上台向清越赐酒以示嘉奖。不管他是醉酒之后的无意识举动还是一时兴起,堂堂厉王赐酒,谁敢不从?清越便谢恩饮了他的酒,谁知厉王又语出惊人,说要替清越赎身,并纳她入府,一言惊四座!
要知道,说要纳她的可是当朝亲王啊,皇帝的亲弟弟!入了他的王府,即便是妾,那也比一般人家乃至公侯将相、世家名门的要高出一等,可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此外,听说厉王妃素来贤明,厉王府也从未有过妾室被欺压、买卖甚至遭杀害的传闻,故清越若是真被厉王收入了后院,想来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由是在场看官们纷纷窃窃私语,看来厉王妃又要准备迎新人进府了,真不愧是“名扬天下”的风流大王啊!
一般来说,流落风尘的女子若遇这等“殊荣”,怕是都得欢喜得跳脚,岂料这清越姑娘却不愿意,当场委婉回绝了厉王,说:“贱妾风尘之身,恐污了大王清誉,不敢承此浩荡之恩,恳请大王收回成命。”
或许喝醉了的厉王说那句时原本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毕竟清越今天才第一次登台,可清越的回绝却令他突然怒了,之前还一直欢乐的气氛陡然为之一变。
“本王肯替你赎身,肯纳你入府,那都是抬举你,谁知你个小小贱婢竟如此不知好歹,难道我堂堂厉王府还委屈了你不成!”
这清越虽是头一次献舞,仍有些畏惧厉王的威势,但却是很有骨气,倔强道:“清越宁为柴门妻,不做朱门妾,大王若是执意相逼,那贱妾唯有一死,还请大王成全!”
厉王当场暴怒:“大胆贱婢,不过一个小小舞姬而已,竟敢以死要挟本王!”
于是,醉酒盛怒下的厉王竟下令调来了他的亲王护卫队,里里外外将惊鸿苑围成了铁桶,并放言惊鸿苑上下对他不敬,他要封了惊鸿苑,并拿了所有人去大梁府问罪!
是时,巡夜的士兵因见厉王府的护卫队深夜出动,又见惊鸿苑中情况不对,当即便上报了大梁府,这才传到了楚隐这里。
而在楚隐赶来的路上,事情又生了变化。
当厉王的护卫队包围了整个惊鸿苑、控制了里面所有人后,厉王拿着他的佩剑晃晃悠悠地抵在清越肩上,满面醉意、双眼迷离、身体不住地摇晃着问:“本王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究竟是肯还是不肯?”
清越虽满面泪痕,身体也本能地不住颤抖着,却仍坚持道:“请大王赐贱妾一死!”
跪在舞池前小桥边一个年约三十五六、打扮不俗、风韵犹存的妇人央求道:“姑娘,算我求你,你就答应了吧!你难道忍心让姐妹们再次失去容身之所无家可归吗?”
锦娘也很心疼,在这战火纷飞的乱世,任何一个流落风尘的女子背后都有一段辛酸的过往。她是过来人,在这浊世摸爬滚打二十年才有了如今这份基业,为的就是给那些和她一样命运悲惨的女子提供一个容身之所,所以这里的每一个姑娘都是她的亲人,她尽心竭力传授她们生存的本领,也教会她们如何自保。虽然平日里她对她们总是很严苛,但终归都是为她们好。
靠着她的左右逢源和周旋打点,惊鸿苑总算拥有了军方的支撑,很少有人敢在这里闹事耍流氓,一直以来都还算平稳。如果姑娘们找到了最终归宿,她也不会强留,还会赠嫁妆真心祝福她们,这也是姑娘们都愿意把这里当成娘家的原因,有些已经出阁的姑娘还会不时地回来看看。
所以,若是寻常的世家贵族,她自然是有能力摆平的,可今日点名要清越的是厉王啊,哪怕是她背后的靠山也惹不起的主,她锦娘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敢忤逆啊!
再者,乐观地说,女人终归是要嫁人的,不幸坠入风尘的女子能成为当朝亲王的妾室,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所以她只能忍痛做出取舍。
锦娘一发话,苑中的姐妹和丫头婆子们也都七嘴八舌求道:“姑娘,你就答应了吧!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可都捏在你手里啊!”
清越看着一直以来疼她爱她、一直被她视为再生之母的锦娘,心中又痛又委屈,还有一丝的怨。她也不想姐妹们失去家园,不想这些无辜的人因她而受牵连,可她真的不愿做王府的小妾啊!
清越深知豪富之家多姬妾,虽说也有过门之后得宠过得好的,但仍改变不了其身份是妾的事实,自然就免不了要受正妻的欺压凌辱,甚至是转卖或杀身之祸,何况厉王素来风流,这些年来被他收入王府后院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可他如今还记得几个呢?她若是真进去了,命运可想而知,只怕最终免不了会落得个孤独终老的凄凉结局吧。
所以,若她的如意郎君不出现,她宁可一辈子老死在惊鸿苑,也绝不给人家当小妾!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个霸气而又妖媚的声音:“哟,我不过抱病卧床休养了几日,怎么外面就闹成这样了~”
众人闻声望去,但见二楼正北围栏跟前立着一佳人,一袭红衣如火,三千青丝如瀑,远山傲眉,烈焰红唇,冷艳凄美,妖娆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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