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少当家今日的开解。”
立下了誓言、终于放下了纠结的慕篱对长庚如是道。
长庚轻轻一摇头:“二公子不必客气,我们既拿了钱财,便该替人消灾不是。再说,舞阳巫族除了在窥探天机方面还有点用外,其余可说是一无是处,这不过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罢了。”
“少当家太过自谦了,那日听洛少谷主之言,这巫族之中的花草可是比药谷更珍奇稀有,况篱此次所患之奇症以及从娘胎里带来的腿疾,当世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巫族却能在短短几日之内使其痊愈,可见巫族之能远非比寻常,难怪世人会对舞阳巫族如此痴迷。”
长庚眉间闪过转瞬即逝的痛楚,苦涩一笑:“千百年来,出入巫族之人只增不减,乱世尤其多,所有来人明知会为所求之事付出沉重代价,却还是执意往深渊里跳,何其执迷,何其痴傻啊!”
慕篱亦有同样感慨,轻叹道:“确实如此。”
“但二公子可知,改变天机会让有求之人付出代价,泄露天机的舞阳一族也难逃天罚。虽然大部分代价都已由事主承担,但舞阳一族还是难免其害,舞阳历代族长都承受着天罚反噬!”
“……!”
长庚凄然道:“大多数人无足轻重的祈愿所需的代价不过也就是损点钱财折点寿数,没什么大不了,但若是影响巨大、殃及苍生的逆天之举,则会招致毁灭性的天罚,世人哪知,他们所艳羡的巫族异能于我们而言却是累世的诅咒啊!”
“诅咒?”这话听起来就让人觉得莫名悲伤和沉重。
从见到长庚的第一眼起,慕篱便觉得他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悲伤,如涓涓细流在他体内生生不息地流淌,仿佛是与生俱来。
“听起来,这其中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辛。”慕篱道。
“二公子可愿一听?”长庚诚挚问。
慕篱浅笑道:“少当家若不嫌弃,篱愿闻其详。说来也奇,我与少当家虽是初识,可我却对少当家有种没来由的亲切感,好似我们在很久以前就已相识了。”
长庚闻言竟有片刻的愣神,看着慕篱的双眼有悲伤,有意外,有惊喜,有感动,还有淡淡的泪光。
然后,他笑了,笑得那么样开怀,那样畅快,可慕篱却觉得这样笑着的他浑身都充满了悲伤。
“世人向往我们的同时却又畏惧、诽谤着我们,这么多年来,长庚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长庚于是起身向慕篱深深一揖:“多谢二公子!”
这一幕看起来更加令人悲伤,好似他的心在不停地流泪、哭喊,可他的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
慕篱不知他究竟为何如此悲伤,身为外人也不好过问,只苦笑道:“少当家如此郑重其事,反倒叫篱惭愧了,我其实什么也没做,更帮不到少当家。”
长庚却是轻轻一摇头:“二公子肯倾听,对长庚来说便已足够。”
慕篱含笑点点头。
长庚于是转身,缓步走向窗边,望着窗外绿水青山自言自语似的道:“那么,从哪里讲起呢?”
望着天高云淡、山河无限,长庚好似看到了久远前某个特定的时空,开口道:“那就从巫族的起源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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