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叹口气,幽怨地说道:“大哥做事向来任性而为,阿秀你怎么也跟着大哥一起胡闹,打仗又岂是儿戏?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让人省心。”
邓晨说道:“自打你二姐听说你和大哥去益州打仗,这些日子一直都吃不香,又睡不好,生怕你和大哥在益州有个闪失。”
刘秀心头一暖,向刘元和邓晨各躬身施了一礼,说道:“秀让二姐、姐夫担心了。”
邓晨握住刘元的手,对刘秀一笑,说道:“平安回来就好,我们大家也就都放心了。”稍顿,他问道:“这次从益州回来,可有收获?”
都是实在亲戚,刘秀对邓晨和二姐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说道:“我们在剿灭蛮兵的时候,曾缴获到一笔财物,大概有百万钱。”
邓晨和刘元闻言,皆是暗吃一惊,后者忍不住惊道:“竟有这么多钱……”
“难怪大哥回到舂陵之后,四处招揽门客,就连新野这边都有不少人闻讯赶去了舂陵。”邓晨对此倒不算太意外。以前刘縯虽然爱结交朋友,但毕竟家底不厚,财资有限,没到广招门客的地步。可自从他从益州回到舂陵后,与以前有了极大的转变,只要有人来投,他一律是来者不拒,全部收入门下,所以邓晨才笃定
,刘縯和刘秀从益州回来定是收获颇丰,只是他也没想到刘縯和刘秀竟然能从益州带回百万钱。
邓晨清了清喉咙,一字一顿地问道:“大哥如此大张旗鼓的招揽门客,又意欲何为?”
朱祐、盖延、龙渊、刘元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刘秀身上。刘秀只略做沉吟,开口说道:“以待时机,起事反莽!”
此话一出,刘元脸色顿是一变。大哥的想法,刘元多少也能猜到一起,不过听小弟亲口讲出这样的话,刘元还是心惊不已。
毕竟这不是件小事,是要揭竿而起,是要起兵造反。
邓晨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起事反莽?阿秀,这次大事,可不能说笑,更不能等闲视之。”
刘秀说道:“姐夫,我没有说笑,大哥于我,更没有对反莽之事等闲视之!王莽不道,民不聊生,天下大乱,人心思汉,我等宗亲子弟,自当担负重任,推翻莽贼,光复汉室,救天下苍生于水火。”
刘元没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小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满脸的吃惊之色。邓晨与刘秀对视片刻,幽幽说道:“成功尚好,倘若失败,万劫不复。”
刘秀说道:“纵然粉身碎骨,亦死而无憾!”邓晨闻言,再不多话,腾的一下站起身形,向刘秀拱起手来,深施一礼,振声说道:“伟卿不才,但亦知何为正道!今王莽篡位,天下苍生,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如此乱世,凡有识之士,皆应挺身而出,
奋力一搏,伟卿愿追随大哥与阿秀,效犬马之劳!”
说起来,邓晨对王莽的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莽登基后提出了不少的新政,其中有一条是土地改革,实行王田制,将全国的土地都收为国有,平均分给个人。
家中男丁不超过八口的,所拥有的土地不得超过九百亩。
听起来这个政策很不错,重重打击了地主阶层,可真正执行起来的时候,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王莽的宗亲和亲信、朝廷的官员及亲属、地方的官员及亲属,趁此机会,大肆吞并农民手中的土地,当权阶层可坐拥良田万顷,而底层的农民甚至连属于自己的那点聊以为生的土地都失去了。
邓家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邓家虽然有当官的祖辈,但那是以前,现在的邓家只属于普通的富足家庭、地主阶层,原本属于自己的不少土地都被官府没收,被当权者瓜分干净,整个家族也正在走向没落。
王莽推行的新政,与邓家有着生死存亡的矛盾。
而在当时,邓家绝非个例,很多类似于邓家这样的大家族,都被剥夺了土地,恨王莽恨得牙根痒痒,只要反王莽的势力稍稍成了些气候,这些家族便立刻给予最大的支持。
只不过目前反王莽的势力中,最强的就是农民起义军,像赤眉军、绿林军、铜马军等等,尤其是赤眉军,都已经发展成十多万人,直接威胁到洛阳和长安,举世震惊。可是像邓家这种地主阶层与农民起义军也存在着根本性的矛盾,让邓晨去投靠农民起义军反王莽,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当邓晨一听说刘縯、刘秀兄弟要起兵反莽,光复汉室,又确认两兄弟不是在胡闹,
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他立刻便表示了支持,并愿意加入刘家兄弟,一起反抗王莽。
其实邓晨的决定并不难理解,是当时统治阶层与地主阶层矛盾激化到不可化解地步后的必然结果。没有谁对谁错,但事实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看到邓晨的表态,刘秀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急忙起身,向邓晨拱手回礼,说道:“有姐夫相助,柱天都部势必如虎添翼!”
邓晨不解地问道:“柱天都部?”
刘秀一笑,说道:“大哥在益州建立了柱天都部……”随即,刘秀把在益州招收马武、铫期等绿林军的事向邓晨讲述了一遍。
虽说没有亲身经历,但只是听刘秀的讲述,邓晨和刘元的心都是时而起,时而落,二人的表情亦是时而皱眉担忧,时而露出喜色。
等刘秀说完,邓晨兴奋地抚掌说道:“太好了,我们在益州藏下这一千骑兵,关键时刻,必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看着一脸激动的夫君,刘元轻轻拉住他的手。邓晨反握住刘元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夫人,为夫要与大哥、阿秀一同反莽,不知夫人可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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