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禹道:“你如果有苦衷就赶紧说出来,我不相信你会毫无理由的出卖我二哥。”
德叔流下一行热泪,眼里全是忏悔:“少爷,我对不起你。但我真不想这样,陈素,陈素去我老家,扣了我的家人,她威胁我,我也是没办法,我刚出生的孙子才两个月啊……”
那是他头孙。
他当心肝宝贝疼着,怎么受得了别人去虐待,更何况陈素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除了配合,别无他法!
“什么时候的事?”宫尚问。
“就是上次你们去申市后,她找的我……”
“知道了。”宫尚微微抬头,望着远远的某个方向,神情始终淡然,“你收拾一下,连夜离开这里吧!”
“少爷,我……”
德叔喊他,想说什么,又没说。
匍匐在地,哭得老泪纵横。
宫尚没有处置德叔,只是让他收拾行李离开,这是他最大的宽容,也是答谢他多年的照顾与倍伴之恩。
“二哥。”宫尚面无表情,但唐禹就是知道此刻他心里一定难受得很,想要上前安慰几句,却被陆风拉住,他摇摇头,示意唐禹不要去打扰宫尚。
简瑶道:“不如我去看看吧!”
“嗯。”陆风点头。等简瑶走后,唐禹就不依了,“做什么不许我去,二嫂就能去?”
“你跟二嫂能比么?”沈健道。
“你小子一天不怼我,你就不得劲是吧?”唐禹抬手就要抽他。沈健一闪,躲在陆风的后面,慢条斯理道,“大哥,你管管老三。”
……
月色朦胧。
淡薄的银光将宫尚的身影拉着老长,更显孤寂凄凉。
简瑶从未见过他这样,一直以来在她心里,宫尚的形象都是高大伟岸,英姿焕发的。
他或许生人勿近,但也说明着他内心的强大。
他或许孤冷清傲,可骨子里是个有血有肉的仗义男儿。
他或许表情不多,这也证明着他是个遇事镇定自若,稳如泰山之人。
他有许多张面孔,却只有今天,是她没见过的。
简瑶看着心疼。
“宫尚。”
她叫他。他没有应。
良久后,宫尚才徐徐道:“德叔很早就进了宫家,之前是跟我父亲做事,后来我出生后,就一直呆在我身边。迄今为止,差不多四十年了。”
“这四十年,他一直兢兢业业,仔细做事,小心做人。父亲忙事业,很少陪我,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他一直扮演着管家和父亲的角色。我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敬着他的。”宫尚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吸了口,神情微恸,“我在想,如果有一天,陈素也拿家人这样威胁我,我会不会出卖德叔?”
答案是,他不会。
因为在他眼里,德叔也是他的家人。
而德叔却出卖他了。
这是不是说明,在德叔心里,他,不是家人,只是一个主子。
他在德叔心里的份量远远不如德叔在他心里的份量。
“这个宅子,我不相信任何人,德叔是除外的。”
宫尚吐了口烟圈,眉目间是前所未有的落寞。
简瑶看着心口发疼,她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仰望外面那黑如巨网般的夜空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待德叔跟他人不同。但你始终不是德叔,因为他没有你的机智果敢,没有你的谋略聪慧,他只是一个依附在你身边的普通人而已。他习惯听指令行事,他没有自己的主意与思想,所以遇到难事,他除了不知道怎么办以外,往往就会做出最妥协现状的决定。这就是他跟你的区别。”
“他其实可以实话实说,早点告诉我的。”说来说去,德叔就是没把他当自己人。
“他要怎么说呢,在他眼里,你毕竟还是主子,血缘里你们是没有关系的人。要他怎么相信你会为他的事忧思伤神,想尽办法不顾一切地去帮他?”这是现实,人心本来就是经不起考验的。
宫尚恸然:“连德叔都出卖我,这个家里,我还能相信谁?”
“你可以相信我,你还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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