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贵自从失去了双腿,他再也不能似从前能担起一家之责了,家里的劳动力就全靠田大娘和自己的媳妇了,张二贵常常是自责的,却也是无可奈何的。
身为一个男人,他的心,时常就像开了锅的沸水一样,翻滚个不停,内疚、自责反复地敲击着他的心,让他日夜的寝食难安。
他的脸上,悲戚、沉痛,岩石一般地冷峻,内心惭愧的很。
“我一定要报了这仇,我一定要杀了裘正然那个恶霸,我要杀了他,杀了他。”这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自从那次被废去双腿,他的恨就生根了,在心里,日日的疯长,挠着心,烧着肺,在皮囊之下,几欲破皮而出,蠢蠢欲动。
“儿啊,咱就别想着报仇这事了,咱们怎么能斗的过人家呢?人家有权有势,咱一个下人,能混个生计,一家人安然无恙的过好此生,娘就心满意足了,盼个平安度日,也就作罢了。姓裘的那个恶霸,一向蛮横,咱得罪不起啊,招惹不起。他横行多年,要是有人能冶得了,他早就被人收拾了,还不是人家权势厉害,人人都怕呀。咱这辈子别说报仇,能把眼前的日子过安稳了,娘就心满意足了。再说,你这个样子,连走路都困难,怎么报仇?还是过好眼前的日子吧,娘啊,可看不了你再生出什么状况了,那样的话,可还叫娘怎么活哟。娘怎么活哟?”田大娘一脸沧桑倦容,那双泪汪汪的双眼,让张二贵这颗内疚负重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娘,您瞧您,咱是下人不错,可咱也是人,他不能太仗势欺人了,这口气,孩儿咽不下去。娘,您又老了,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孩儿惭愧,本该孩儿孝敬您的,现在好了,老了老了,您一把年纪还要来照顾我。孩儿真是不孝,孩儿不孝啊。孩儿就是胸口堵的慌,这口气出不来,孩儿委屈的很,难道就这样的任人欺负,再也无了还击之力?”张二贵说着,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猛地一下子,他背向一旁,扭转身去,双手捂起脸,将头靠在墙沿,不停地抖动着肩膀,呜咽个不停,由轻缓到急促,哇哇哇的,终肆意地倒出了一脸的泪水。
秀轻轻地走向贵子:“听娘的吧,你听娘一句劝吧,咱就别再想着报仇了,那仇咱报不了了,咱得好好活着,娘老了,她受不起惊吓了。恶人自有天收,老天爷都看着呢,他会遭报应的,他一定会遭报应的,你瞧你,你又惹娘伤心了,咱娘伤心着呢。”
“娘,孩儿对不住你啊,这仇在我心里每天翻江倒海,却怎奈我又动弹不得,我这双腿,我恨,我恨哪,这心,难受哇,它难受啊。”他捶打起了自己的胸口。
田大娘上前抱起贵子:“娘知道,秀也知道,我们娘三都恨,可我们除了苟活,还能有别的办法吗?贵啊,我的儿,别想了啊,娘不想你再生出事端了,娘怕,娘这颗心总是悬着,安生不了。娘现在唯求咱一家人好生的活着,不要再生出什么事儿了,娘怕啊。”
“娘”,贵子和秀叫了起来,哭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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