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出租车也终于挪出了望云路,大概坐了十多分钟,再转过两个街口,络腮胡就把车子停靠在了小区边上。
“城南派出所就在这方向,往里走再转个口子就到了,不算太远。下面这路……兄弟你也看到了,太陡的不适合我这小绿皮,对不住了啊。”
老张虽然有些傻眼,却还是谢过络腮胡,算清了车费之后抬头看了一眼这破烂不堪的水泥路。
干化的沥青路面本应平整而美观,而面前的路面却是破烂不堪,几乎每隔个三四米,就会出现大小不一的凹陷,就像是被调羹舀去一整块的冰淇淋,露出了底下土黄色的泥地。虽然有几处进行了填补,可不知是技术还是材料的问题,高高隆起的填充材料形成了一个拱形的圆球状。整条路就这样蜿蜒着延伸出三四十米,最后在边墙处截至,向左弯去,标准的就像是科目二里的直角转弯项目考。
张杰放眼望去,发现周边尽是一些年份久远的小区房,没有常见的白色刷漆,精致花园,和健身器材。反倒全是碎了一半的深蓝色玻璃,三四人才能环抱的大树,和一间矮平漏风的小区传达室。
提着小板凳,坐在阴凉的走廊下,树荫底乘凉的尽是些须发全白的老人。他们大多都穿着素色的衬衫和背心,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而时髦点的,还会提着一顶米黄色的草帽,在阴凉的地方说着方言,聊着家长里短。
再往外走点,就是横跨整座城镇的浣纱江,据说在几十年前还能看见野鸭,可就算到了现在还能时不时地看到有人下江摸螺蛳,这玩意儿江城附近的人都尝过,偏偏老张就是不喜欢,费尽心思就吃这点肉,我怎么不去啃排骨?
“还真是没见过的风景。”
因为张杰的双亲都住在江的对面,所以城南的这一片地区,他还是第一次来。
收回目光,张杰提着大包小袋,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这破路上,好不容易走到了拐角,他迫不及待地伸直脖子,把整个脑袋探了出去。只见一个两层楼的区房伫立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周围也没有其他建筑,尽是长满野草的荒地,突兀的就像是孙大圣变出来的野庙。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锈迹斑斑的铁拉门,厚重的大铁锁歪在门框边上,锁口爬满的铁锈让老张怀疑还能不能正常扣上。透过半个手掌大小的棱形缝隙,张杰能看清左边的走廊和右边的楼梯。走廊上吊着的几个拳头大小的电灯泡,其年份估计也对得起这老旧的款式,黑的几乎看不清里面的钨丝,就连发出的亮光也带着一股子冷意。
张杰移动视线,把目光投向门口右边的一整块门牌上。
黄底黑字的铁牌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书江海市公安分局,下层写城南派出所。
这种样式的派出所老张差不多都快忘记了,由小区房改建而来的公家机构早在上世纪非常盛行,像现在这样的独立办公楼并不多见。
老张踌躇了一番,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他鼓起勇气上前几步,却在铁拉门前停了下来。
这门是关着的啊,我擅自打开会不会不太好?张杰四下张望了一番,也没有发现门铃之类的物件,就在他思索着该怎么做的时候,一个陌生的人声从他身后传来。
“同志,上我们城南派出所,不知有何贵干?”
声源说不上近,但也没多远,刚好卡着一个不至于让人受惊的程度。老张循声望去,却看到原本空无一人的荒地上,站着一个笑眯眯的年轻人。
只见这人剃着寸头,五官端正而清秀,额头饱满,眼角平整光滑,就连那嘴唇都跟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般红润,即便是寸头这种考验男士颜值的发型,这人也给老张一股‘不下吴彦祖’的帅气之感。
挺拔的身躯比老张还要高上一整个头,目测都得一米八往上,深蓝色的领带垂于胸前,配合收紧的领口就像是缠着一棵高大的青松树。浅蓝色的衬衣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折痕的同时,一丝不苟地扎进黑色长裤里。老张视线往下挪了挪,看到那双擦得铮亮的皮鞋之后又移了回去。
“你好,我找……江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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