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花拉着田春珠的手,刚才被众人的阵仗吓得发白的脸色也好看许多,此刻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心惊道:“你可吓死我了,那个官老爷好大的威风。你胆子也大,跟大老爷对答不打磕绊。比我强!”
说罢还冲田春珠比了比大拇指。
田春珠见她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不觉抿唇笑了。
孔森甫冲在场几位抱拳告辞,浑然不在意里正父子俩杀人般的目光,将田春珠护在身侧,朝家走去。
王金花本来是跟着走的,突然想起自家的礼金,转身就冲着面无人色的王柯道:“哎呀,王大哥,我今天过来时要拿回唔唔唔——”
田春珠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扯着人加快步子走了。
出了巷子看不到里正家,田春珠这才松开王金花的嘴巴,吁一口气。
王金花不乐意了。
“珠珠你拦着我干啥?我家礼金咋办?我可不想便宜他们。”
田春珠扶额,耐心细细解释给她听。
“今日本是王柯春风得意的时候,却被我狠狠下了面子,还让他在上峰面前丢了脸,这会儿他恨不得生吃了我。”
“你要是现在讨要礼金,难免会让他觉得你是在落井下石,连带着肯定也将你给恨上了。”
“我跟孔大哥在村里没有田产,也就不存在田庄农稼灌溉这些事情,跟里正打交道的机会很少。”
“可你家的基业全在这里,万一被里正暗中使个绊子,吃亏的不还是你家?”
“何况今天的事情他家肯定是将你家记上账本了,毕竟你家跟我一向走得近,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眼看着秋灌就要开始了,到时候里正找个借口不给你家放水错过农事,来年的庄稼咋办?”
“王柯虽然志大才疏,没什么能耐,可耐不住他是咱十里八乡第一个举子啊,他是有功名的,正儿八经上了县衙档册。”
“你家就是个农人出身,你哥哥还指着要考功名,万一到时候被他找个错处坏了名声,难道要王大哥走王叔的后路吗?”
王金花起先还愤愤不平,听着听着脸色变得平静下来,想到可能连累到父兄,心里惴惴不安,又庆幸又后怕。
心绪有些复杂,怔怔地突然想起当年她爹爹被迫放弃学业沮丧颓然的样子,那时候她已经五六岁开始懂事了。
田春珠看她突然红了眼眶,以为她怕了,心下懊悔自己把话说严重了,正有些无措想着补救时,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孔森甫开口了。
“别怕,王富会没事的。一个小小王柯还不可能一手遮天,等到你哥过了院试,里正家也得准备送王柯去上京读书,他没能耐也没时间折腾事情。”
王金花点点头,依然垂着头,神色沮丧。
田春珠抿抿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孔森甫冲她隐晦的摇摇头,他看出来了,王金花不仅仅是因为今日的事情心绪败坏的。
她显然是想到别的不太愉快的往事了。
田春珠垂下眼睑,只好作罢。
一路无话,几人分手各回各家。
孔森甫坐在厅内,叫住了想要回内室休息的田春珠。
“春珠你等一下。”
田春珠顿住脚步,神色怔然一瞬,突然正色对孔森甫道:“叫我夏明珠。我叫夏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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