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道:“我们自来河北,一路小心谨慎,并无与人交恶,不知何故要将姑娘通缉?”宇文迪沉吟不语,过得半晌,道:“四叔,你有没有注意到,那榜文虽是汉字写成,落款印信却是赵国王印。”刘四一听,拍腿道:“正是,我匆匆一瞥之下,心慌意乱,不及细想,现在回思起来果然如此。姑娘怎会得知?”宇文迪道:“我也是远远的瞧了一眼。只是我们与羯人素无瓜葛,却不知何以要通缉我?”二人面面相觑,均感不解。
此刻靖北庄内,祖克北正与一位姑娘相坐对酌。这位姑娘相貌形容与宇文迪极其相似,甚至一颦一笑之间,亦是一般无二。
只听祖克北笑道:“此番事成,多亏有先生相助。料那石智此时已经命丧黄泉,也算是他罪有应得。”那姑娘抿嘴一笑,娇声道:“庄主英明神算,妙计百出。小人不过是奉命行事,不敢居功。”祖克北点点头,满意道:“先生不仅精通医学药理,这乔装易容之术也是鬼神莫测,实令在下佩服。”那姑娘哈哈一笑,随即将脸上面皮一撕,露出真容。原来这姑娘正是那方士黄有道所扮。
祖克北道:“先生此番劳苦功高,在下定然兑现前诺。距此百里之外,有座龙虎山,山中有座道观,唤作‘紫云观‘。那道观主事乃是先父故交,我已吩咐下人将我的亲笔书信带往紫云观,内中俱已说明原委。先生可于彼处谋个差事,亦足以享乐终身。”那黄有道忙叩首道:“庄主大恩,小人铭刻五内。”说完又磕了几个响头。祖克北叫下人将他扶起来,又送上一包银子作盘缠。黄有道接了银子,再三道谢,出了大厅,不及耽搁便赶往龙虎山。
原来当日石智自逃离靖北庄,一路向北奔逃,翌日旁晚时分来至一片郊野,石智举目远眺,四野茫茫,不知前路何方。他连日奔逃,本已疲惫不堪,此刻身处荒野,更兼心焦气急,激怒之下,仰天长啸一声,便向后倒去。待他悠悠转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草屋之中,身旁站着一位妙龄少女,正悉心照看着自己。石智一惊之下,忙要起身。那少女见状笑道:“别乱动,我刚喂你喝下汤药,才好了些。你晕倒在野地里,要不是我好心救了你回来,此刻怕是早成野狼的腹中餐了。”说完嘻嘻而笑。那少女英姿飒爽,眼波流转,俨然便是宇文迪。石智见她笑靥如花,便放下心来。宇文迪转身出去,为他熬制草药。不觉已过了大半个月,在宇文迪的悉心照料下,石智身体已然恢复如初。为报答照顾之恩,石智便对宇文迪道明身份,请她跟自己回赵国,共享荣华。那宇文迪闻言,竟抽泣起来。石智大奇,再三追问下才得知,她父母均遭汉人杀害,自己在此种田为生,想起身世坎坷,不觉悲从中来。连日来石智被她悉心照料,此刻又见她楚楚可怜,心下便有了亲近之意。那宇文迪见他神色柔和,料知对己已生好感,眼珠一转,便道:“公子既是赵国平原侯,想必权势滔天。我一个弱女子流落在外,身无所依,此生怕是报不了父母之仇了。”说完又呜呜而泣。石智闻言忙道:“姑娘不必悲伤。我大赵兵甲百万,猛将如云,又兼有宝藏无数,想那汉人积弱,怎是我赵国对手。待我回到赵国,定会提兵攻杀回来,为姑娘报仇。”宇文迪忙道:“公子说什么宝藏无数云云,不知是何宝藏?”石智回道:“这宝藏乃是当年南朝东海王司马越所有,那司马越死后便将宝藏藏于一处隐秘地方。数十年来江湖上流传得越王宝藏者可得天下,引得无数人为之疯狂。去年我与十数个随从南下打探南朝军情,无意中得知越王宝藏的消息,便准备北归告知我父王。不想路经一座庄院时,被人使计捉拿。万幸我命不该绝,得以逃离那庄院。后来便逃至这里,得你相救。”宇文迪闻言忙问道:“那越王宝藏既是人人欲寻而不得,想来应是极为隐蔽。公子虽贵为赵国侯爷,却也难辨那消息真伪。”石智见她少女心性,天真烂漫,便得意道:“实不相瞒,我已探得宝藏下落,此刻就在一个少年手中。在平阳府龙王镇北,那少年与一位姑娘同行,我曾派人追拿那二人,却在中途一座荒寺内吃了闭门羹。我便想先回大赵,再率大军回来围剿那荒寺,抓到那两个人便可得到越王宝藏。”说完甚是得意,哈哈大笑。宇文迪听完便道:“恭喜公子,得知宝藏秘密。为今之计,还请公子赶紧归赵,好早早率军南下,我在此处等公子来接。”石智见她执意要在此等候他归来,也不再勉强,便道:“姑娘既不肯随我一起去赵国,那就在此等候,我定会再回来找你。”说完二人依依惜别,石智转身向北离去。眼见石智已走得远了,那宇文迪转过身嘿嘿一笑,露出本来面目,却是黄有道。他随即回至草屋收拾了行囊,匆匆离去。
黄有道赶回靖北庄,将事情一一回复祖克北。祖克北得知越王宝藏下落,心内大喜,便将黄有道发付到龙虎山紫云观谋事。
那石智自离了草屋,不两日便到了赵国。第三日忽然肚腹大痛,才惊觉是中了那少女所下之毒,临死前挣扎着将宇文迪的相貌形容画了下来,叫人为他报仇,刚画完便吐血身亡。赵王石虎得知儿子被害,震怒之下派出大批人马缉拿画像之人。
且说宇文迪与刘四正在房中商议,忽听窗外喊声大作。刘四推窗望去,见街上一大队兵马在到处张贴告示,不时有百姓被抓住细细盘问。刘四转身回道:“这伙羯兵想必定是在缉拿搜捕姑娘。”宇文迪点点头,眉头微簇,低头沉思,不知何处得罪羯胡,以至招致羯人大肆追捕,思前想后总无一点眉目。刘四见她神情黯淡,便道:“姑娘不必过虑,有我刘某在,便不会让姑娘有恙,你且去歇歇罢。”宇文迪本已有些倦意,见他劝说,便道:“四叔为我劳苦奔波,也去休息罢,等明日再做道理。”二人便各自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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