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四。
汲郡多水,又接连下了几天大雨,整个空气都变得十分闷热,路况也变得泥泞起来,虽然天气路况不好,但路上的行人却颇多。
临河县以东十几里的路上,一辆双马驾辕的马车正缓缓行驶着,马蹄上裹着厚厚的泥浆,每踏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深深的马蹄印,而在马车前还有着一匹马,上面坐着一个人。
却见这人束着幞头(折上巾),披蓑戴笠,胯间携剑,一副游玩公子哥的模样,即便如此,那宽大的斗笠也没遮住青年眼中的忧色。
鲜衣怒马,本该是快意生活,但青年只感觉心头添堵,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其后的官兵,叹了口气:“我还是太年轻了。”
青年正是两日前在卫城议事大出风头的杨湛,而今天他却跟着汲郡长吏张永安前往临河。
征兵!!!
这就是他们这次的目的。
杨玄感回到黎阳后,立马就开始了举兵的事情,初三,他就以讨伐来护儿为借口,将自己押运的粮草全部搬入到黎阳城,同时下令关闭城门,禁止人员随意进出。
同时,他向附近各郡发送文书,以讨伐来护儿为名,命各郡发兵会集黎阳。
原本这一切都按既定的进行,但在征兵的时候,却出现了问题,赵怀义等人枉顾定好的计划,将征兵的范围从单一的府兵,面向了全部百姓。
而他也被安排外出去征兵。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湛整个人都懵了,征兵面向全部百姓,那就意味着他前面做的努力都白费了,甚至他还倒帮了杨玄感一把。
然而任命已经下达,他又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斥责他们不仁义,不道德,不讲规矩,只能黑着脸跟汲郡长吏往临河赶,即便张永安出发前一再保证,绝对不会影响这些百姓今后的生活,杨湛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他有愧疚感。
他感觉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若是他不提议,或许根本就不会有征兵的事。
张永安拉开帷幕,对着前面独自前行的杨湛说道:“济北候,你可听过华秋这个名字?”
“华秋?”杨湛仔细的想了想,摇了摇头,问道:“这个人很有名?”
“算是吧,他是一个大孝子,在大业初年还被当今圣上赞扬过,而他就出身临河县,现在也居住在这边,不过... ...”张永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杨湛倒是来了兴趣。
“他在前不久疯了!”张永安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惋惜。
杨湛眉头一皱,面色更黑了。
张永安面色微变,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侯爷不要见怪,小人不会说话,只是这个人的确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才下意识脱口而出,还请侯爷见谅。”
杨湛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爽道:“一个疯子还能让张大人如此挂念,看来还真是有不小能耐,说说吧。”
张永安眉目低垂,点头称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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