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正午,众人也累了,正往水源处走去,只见溪边一只黑麂正在饮水,众人惊喜的拉满了弓。华芳和灼灼瞄了下距离又把弓放了下来,蹲在原地不动,她俩都是轻型弓,这距离超出了百步远,根本杀不死黑麂。麂子天性胆小机警,行动迅捷,一次不中绝没有第二次机会。
华芳侧过头看着吐延和猗迤,却见吐延也放下了弓,只猗迤稳稳的瞄着黑麂,纹丝不动的等待时机,待黑麂走到了最佳的射击位置,猗迤一箭射中麂子咽喉。黑麂倒地挣扎,却已不能够站立。众人高兴的走近围观。
吐延兴奋道:“这皮真油亮,阿干运气真好!”
灼灼吐糟道:“你运气也很好呀!就箭术差了些。”
吐延怒视灼灼,道:“你箭术好,怎么不见你打只来?”
“你还真好意思说,我和小姐都是轻弓,射中了也重伤不了麂子。你明明是重弓,又是为何不放箭?”灼灼道
“你…”吐延敝得脸红脖子粗,却是接上不上话。
“只有猗迤的位置最佳,麂子生性机警,吐延也是怕错失了!”华芳解围
“先放血喝吧?”猗迤道
“怎么喝?”猗迤身旁的谢雨好奇道,他们没带锅具,没法煮了吃。
“像这样喝。”猗迤拔刀划开麂子的脖子,鲜血自刀口处喷出,猗迤威武的身材托举起麂子毫不费力,仰头接了几口鲜血,似乎很美味的样子。
谢雨等人看得乍舌。
“很鲜,你来几口吧?”猗迤把鲜血淋漓的麂子推到身旁的谢雨面前
谢雨愕然,不安的回望华芳。
“汉人不吃生肉生血,我来吧!”吐延体贴道,正准备接过麂子喝血
华芳走过来仰头喝下两口麂子血,道:“还是热的,有点腥。”
吐延欣赏的目光望着华芳,一惯娴静的她唇角还沾着鲜血,衬得她十分妖冶。吐延曾随阿哥多次潜入中原,在他眼中,中原的大家闺秀要么扭捏矫情,要么刁蛮无礼,像华芳这样文静而不失果敢的女子,很像草原上的一种动物——雪豹。
吐延接过麂子也喝了几口,而后笑着对华芳道:“其实我们鲜卑女子极少喝鲜血,即使是男子,也只在祭祀时吃生肉。”
“你怎么不早说?”灼灼气愤道,急忙拧开水袋让华芳漱口。
华芳漱口后对灼灼道:“没事的,入乡随俗,说不定我们日后也会过这样的生活。”
“你家小姐都说了——入乡随俗,你也来几口吧?”吐延把麂子递到灼灼跟前
灼灼一把推开,道:“我才不喝,野蛮人才喝生血。”
华芳瞪了一眼灼灼。
灼灼心虚的低下了头,想起了出门前小姐的警告。
“你家小姐也喝了,你这奴婢竟敢骂主子是野蛮人,好大的胆子!”吐延道
这回灼灼没有争辩,吐延反而觉得无趣。
“你怎么和丫头较上劲了?也到正午了,我们烤点东西吃吧?”猗迤道
“我们什么也没带。”华芳道
“也不需要什么,生堆火、撒点盐巴,我们随身携带盐。”猗迤道
三位女子就近拣了些木柴;吐延在小溪附近寻了个开扩地,支起了火架;猗迤把猎物打点清洗。当火架上的野味被烤得嗤嗤的往外冒油,吐延往外焦里嫩的肉上撒了小撮盐,他把最好的部位给了华芳和猗迤,众人吃得津津有味。
吐延道:“华姐姐经常上山打猎吗?我听说晋国的小姐基本不外出。”
“我家小姐不是晋国人,我们是东吴人,我和小姐打小就喜欢狩猎,中原规矩是多,但老爷宠小姐。”灼灼道
华芳正害怕灼灼说露嘴,接过话荐道:“我十来岁之后便住在晋国外祖家,外祖父本是商贾,后来几个舅舅考了功名在外做官,二老年龄也高了,我在家中闲来无事便帮忙打理家中生意,南来北往、露宿野外也是家常便饭。”
“华姐姐见多识广,猗迤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草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样?听说中原的土地肥沃,那里有吃不完的粮食,穿不尽的绫罗绸缎,猗迤也好想去看看。”猗迤羡慕道
“哦!你的弓很漂亮,我还以为是在中原买的,能借我看看吗?”华芳对猗迤道
猗迤把弓递给华芳,道:“姐姐好眼力,这是我阿哥让人从上京捎回来的生辰礼物,我阿哥…”
“肉要焦了。”吐延急道
猗迤马上翻了个身,见肉好好的并没有焦,又瞧了瞧吐延,吐延给他使眼色,猗迤会意道:“我阿哥去了中原。”
“哦…伯父在哪座城?若离得近,也好互相有个照顾。”华芳一边说着一边翻看长弓,弓干用上等的柘木和羊角制成,羊角上有浅浮雕,像鹿头,但比普通的鹿要雄壮许多,难道是…马鹿。
“洛阳”
“我家在洛阳有好几个分号,不知道伯父做什么?若为同行,还可以互相照应。”华芳说完把弓还给了猗迤
“替官家跑跑腿。”猗迤道
“那是肥差呀!”华芳笑笑,对吐延道:“你要太阳鸟有何用途?一只够吗?”
“做袍子,当然越多越好。”吐延道
“那为何不做捕兽网吧?”华芳道
“那要怎么做?能捕到太阳鸟吗?”吐延好奇,他只知道鱼网,也知道捕兽,但不知道捕鸟也可以用网。草原的物资贫乏,基本没有织造工事。他们身上的衣料,手上的弓箭,煮茶、做饭的釜、鼎、杯、碗,甚至鱼网全都是从中原买来的。
“能捕到鸟,能不能捕到太阳鸟我可不敢保证。你和灼灼去砍两根木桩和竹子吧!”华芳神秘一笑。
吐延一听,兴致十足,道:“多大、多长的木桩?”
“灼灼知道,去吧!”华芳道
“跟我走吧?草原上的傻狍子。”灼灼说着已朝林子里走去。
吐延不悦跟在后头,气愤道:“你才傻,若我生在中原,我懂的一定比你多很多!”
“可惜呀!你生在草原,也并不是所有草原人都跟你一样傻,起码猗迤的父亲就不傻。”灼灼无所谓道
“他阿哥那是…”去做质子的,吐延差点就说出口了,又继续道:“养家糊口才去的中原,你以为他乐意去中原呀?草原即使什么都比不上中原,你们不也上赶着来吗?”
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吐延就说露嘴了。灼灼叹惜,她的狡猾可是随了主子的。
“我家小姐喜欢稀奇新鲜的东西,也不单单是草原,海岛、沙漠、高山等…她都想去的。如果这边没什么可玩的,她也是呆不久的。”
“你家小姐是富人家的大小姐,可为什么她的射术比我还好?”吐延道
“如果你也被关了一年多,每天只能在几亩宽的院子里投壶、射箭、种花,你的技艺自然不会比她差。”灼灼道
“关了一年?为什么会被关一年?”吐延好奇道
灼灼回过头来认真的看了吐延一眼,道:“我家小姐是被掳到晋国的。”
“谁掳她?”
“姑爷”
“她的丈夫为什么要掳她?”
“我家小姐原本在东吴订了亲,但姑爷使诈把她骗来了晋国,不让她跟家人见面。你没发现吗?这附近还有人盯梢。”灼灼说完这翻话就一直盯着吐延看,吐延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原来如此,吐延解开了心中疑惑,道:“那你们来这真的只是为了蓝鹊?”
“当然不是。”
“那你们来干嘛?”
“不告诉你,你又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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