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贤弟呢?贤弟何在啊?”老鸨子正拼了命的咬牙想扶稳他的身子,脸上还得挂上一如既往的笑意。毕竟要是二皇子摔在了绿柳楼前,别说摔疼了哪,就是这模样让别的客人看见,那就等着内宫御马监来抓人封店吧。沈归见老鸨子力有不逮,无奈上前接过颜青鸿。正在此时,楼里传来了一声喊喝:
“王八小子!你们这绿柳楼,生意可是做得越来越高了,要饭的进窑子里抢食,这出戏爷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既是这样,那爷爷我也得给你们来一出好瞧的!”话音刚落,只听一声瓷器破裂的声音传出,里面掀桌骂街叫喊之声此起彼伏。
“哎呦几位爷……”老鸨子见沈归出手扶稳了颜青鸿,也来不及道谢就冲进了楼里。沈归站在原地暗自懊恼:“这老叫花子又什么时候溜进去的啊,都这么大岁数了,多一会都等不及了吗?”
没多大功夫,从楼里走出了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身上也满是酒气油污。迎头看见被沈归扶着的,醉意朦胧的颜青鸿,连忙遮起脸半走半跑的离开南市场大街。
沈归心下暗暗感叹:好聪明的老鸨子,扯一只醉虎皮来做大旗,想必定然捞了一笔赔偿不算,还把人挤了出去。正在感慨之时,由楼里走出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全是打手模样。领头的脸上全是伤疤,整张狰狞的脸上挂着渗人的笑:
“二位小爷,楼里面打扫干净了,老人家也入席了,我领着您二位进楼吧。”说完侧过身子弓着腰一摆手,几个打手模样的人冲上来接过了颜青鸿,当先引着沈归走进了绿柳楼。
这绿柳楼上下三层,占地甚广。据传,整栋楼是东主花费重金,从南康姑苏城中请来无数大工匠建成。就连设计图都是公输传人的手笔。虽没人清楚传闻的真假,可一进入这绿柳楼当中,眼见院落中花草树木假山游廊,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派典雅中透漏出深藏的奢靡气息·,就足够让沈归暗自叹服。
沈归随着一众打手,穿过迎客门,再走过水面上弯曲的游廊,这才来到绿柳楼的正厅。这正厅灯火通明,地上早已不见了一丝污杂。在正中一个大圆桌边,围坐了十几名穿红挂绿莺莺燕燕的粉头,上首位坐着一个身披破布头须掩面的老乞丐,正一手端着酒杯,嘴里不住地往红绸的桌布上一口口吐着鱼刺。
“这么漂亮的堂子,你也舍得这么糟践?赶上今天有人请客,不如你也挑个姐儿,先给自己梳洗打扮一下?你说说,咱爷俩也认识一天了,我还楞是不知道你长了个什么样。”
沈归走到桌前,原本坐这的粉头,就像脑后长眼了一般,不着痕迹地一侧身,就让出了老乞丐对面的位置,同时还有人把一张椅子恰好推到了沈归的膝窝处。沈归还没反应过来,膝盖竟一个顺势就打了个弯,稳稳的坐了下去。
“洗澡可不行,容易走火入魔。”
老乞丐伸着筷子,在盘子里翻来覆去,看的沈归一劲的咂嘴。老鸨子转过屏风走进正厅,定睛四处扫了一圈,只见颜青鸿坐在一旁闭着眼喝醒酒的浓茶,身后一个小丫鬟正给他捏着头;老乞丐则饿死鬼托生般的风卷残云,坐在身边的粉头根本就像看不见一般;而沈归面色绯红,正在奋力抵挡几双想来揉搓他的纤纤玉手。
“得,好歹这还有个正常人。”老鸨子心里想着,满面笑意地走到沈归身侧,伏下身子,凑到耳边朱唇轻启:“外面来了一个管事,说是来给小二爷送酒的。”说完后还往沈归的耳朵里呼了一口气,眯着眼等他的回话。
这一吹不要紧,小沈归的脸唰一下全红了。他本身肤色就发白,这一下就好似白纸上打翻了朱砂罐,从里到外红了个通透。“让……让他送进来吧。”老鸨子一见沈归的脸红成了这副模样,带着满脸玩味的笑意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就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微胖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三个壮汉,每人怀里都抱着酒坛子。
这中年人远远的过来,第一眼就看见了皱眉喝茶的颜青鸿。
“爷啊爷,您这是怎么了,这么金贵的身子可别饮过了量·。若饮伤了您这万金之躯,老奴就是那千刀万剐的罪过了。”这胖子身手矫捷的呼啸而来,就在沈归身边扑通一声跪下来,在绿柳楼正厅的地面上半滚半爬的蹭到颜青鸿脚边。
“酒搁那,回吧。”颜青鸿看都没看他,只是闭着眼摆了摆手。这人也不再多说,只是磕了头说了句“老奴在街口候着就是。”说完往沈归的方向看去,又朝着门外努了努嘴。
“孙少爷,桌上那老叫花子是谁啊?知道底细吗?可有什么麻烦需要老奴处理?”这中年人一改刚才的谄媚,用手来回搓着下巴,一脸担忧的看着沈归。
沈归也很郁闷,连他自己也不认识这人,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危险定然是没有,你们小二爷这人你还不知道?今天就是喝高兴了,你不用过于担心。”沈归说着转过头来,一眼看见在抱着痰盂反酒的颜青鸿,皱了皱眉说道:“你们二爷这酒量不行啊,没喝了多少,咋就这样了?”
这中年人懊恼的拍了拍脑门:“这事怨我。中午遇见您的时候,老奴就该先和孙少爷通个气的。平日里逢二爷想喝酒,我们都先兑上一多半的水。可今天这酒,是孙少爷您买的,我们没来得及兑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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