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废多少功夫,渠出便找到了金妈妈,令人惊心的是这仆妇转身竟就去见申氏,渠出错过了二人间的交谈,心里有些焦急,抉择一下之后还是跟住了金妈妈,只见她快步走到前院的一排倒座房,打发了个半大的小子去跑腿,没多久就见一个男人推门而入,渠出判断这人应是金妈妈的丈夫,那个车夫偃青的爹。
“这般心急火燎的喊我回来究竟是因什么事?”
金妈妈没急着说,把门窗都关紧,才敢压低了声儿:“早前太太喊我过去,说是请了松果山的莫问道长测字,要断二郎的吉凶下落!”
“这……”男子顿时也焦躁起来:“太太竟然还没死心?”
“可不是这么说。”金妈妈抹着眼泪:“太太还当她和二郎的事瞒得滴水不漏呢,哪里想到早就被申姨娘察实了,还捅到了老爷跟前去,幸亏老爷菩萨心肠,非但没有重惩二郎且还让他去了福建帮着族里的爷们儿跑腿,只要和太太断了往来就罢休,说二郎途中出了意外没了踪迹,就是委婉让太太死心的意思,哪曾料太太至今还惦记着……我就怕经太太这一闹,拱起老爷心头的怒火,追究起二郎的过错来。”
男子跌足道:“也活该这混小子自己找死,狗胆包了天,居然敢和太太……他这样落老爷的颜面就该被活活打死!”
“他是有错,可若非太太引诱哪里敢做下这样的事?他年纪轻历事少才不懂得这其中的厉害,经我们斥责,不也意识到了险恶?才肯瞒着太太服从老爷,也是决心要了断这事就在外头闯荡不敢再犯的,你这当爹的就别顾着骂儿子了,想想这事究竟要不要紧。”金妈妈眼泪掉得更凶。
“你跟申姨娘说了?”
“不敢再瞒着。”
“说了也好,申姨娘怎么说的?”
“也是说问了老爷才好决断,不过我看申姨娘的神色倒没觉震讶的,还宽慰了我几句,说老爷生气归生气却是心善的人,念着我们也是几代的旧仆,且这事要是闹出去更收不了场,是以决意不再追究了,等过上几年,连我们都调去福建,还能和二郎一家团聚,就算是再不能在家里主人身边儿服侍了,没那么体面,总归衣食不缺老有所依。”
男人念了声佛:“也多得我们遇着了老爷这样宽厚的家主,这事若换作旁人,怕我们一家都会被活活打死!”
渠出听到这里才知李同知居然一早知晓了丁氏红杏出墙的事,且连丁氏都瞒着不曾发作,这在如今男权至上的世道可真算一件稀罕事——男人妻妾成群是常态,女人若为此也刁风弄月可是死罪,根本不存在任何公允可谈,男人们当然也是一致认同,他们可以拈花惹草,妻子却必须从一而终。
就算如丁氏分析,李济为了宗族利益不至于休妻,为了他自己的颜面大约也不会声张丁氏和车夫奴仆偷情的事儿,但把让他绿云罩顶的奴仆至少得重惩吧,想那王久贵也算是仁厚的人,可都容忍不了高显市把忘年之交给驱逐,李济这是个什么处治?只不过把偃青调离了汾阳,甚至还另许了他继续依赖着李家谋生?
又不恼羞成怒折辱警告丁氏,把这事瞒下来是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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