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过后的12个小时,王玉兰进入最艰难的时刻——咳嗽。
咽部的肿痛,焦灼的喉腔,止不住流出来的鼻涕让她痛不欲生。
王玉兰穷尽了她作为语文老师的词汇量也形容不了这个过程有多么多么的难受。
孟一然一直在她身边不曾合眼,王玉兰稍稍一动弹,孟一然就会站起来扶着她的胸前背后教她如何用力。
导尿,倾倒垃圾这些护工干的活他都干了。
之所以这样细致,那是因为孟一然知道,王玉兰是个活的非常要强有尊严的人,她不想让任何不熟悉的人看到她这样的一面。
王玉兰心想,也许她要是有一个儿子的话,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进入ICU的12个小时之后王玉兰彻底清醒了,肚里空空落落的,水米不沾牙真是黯然销魂。
孟一然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王玉兰的手轻轻的拍肚皮的动作,他赶紧拿出李桃熬的米粥,抽到大吸管里亲自给王玉兰亲自推鼻饲。
因为普通鼻饲滴注容易引起食道反流,但王玉兰经不起任何呕吐,所以孟一然推食物进入消化道的时候十分小心翼翼的。
孟一然站的实在腿麻了,坐在王玉兰的床边。
米粥一点点的进王玉兰的胃里,虽然完全没有吃饭的过程,但是能闻到一点人间烟火的味道,她觉得很知足了。
当鼻饲推注遇到压力之后孟一然的动作马上停下来。
王玉兰从心底明白,她跟别的患者的陪护待遇是不同的。
大夫们只管下药,鼻饲这样的事情都是护工完成的,护工哪里有孟一然这样细致?
不仅如此,她完全没有见到孟一然休息,为了防止王玉兰静脉血栓,他总是很仔细的帮王玉兰翻身,揺动升降床,按摩她的手肘和小腿,在不抻拉刀口的限度内让王玉兰觉得舒适一些。
寻常的病患没有这样专业的陪护,套上防止小腿静脉曲张的袜子一躺就是一天。
有点条件的家属会聘任一个有经验的护工帮助患者翻身,多数时候只能按照医嘱,摸索着照顾患者。
孟一然事无巨细的照料让王玉兰得到了极大的安慰,还有其他人替代不了的感情安慰,这是只有最亲人才能给予的。
72个小时的时间里,王玉兰已经把孟一然当成是自己的亲儿子了。
她从极端的恐惧到逐渐平静,再到安慰,似乎经历了一生所有的颠沛流离。
她这么坚强的人,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完全脱力连一杯水都举不动所有事情全部都需要别人来帮忙的感觉。
好像就算是她生孩子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无助过。
王玉兰这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一种痛苦,叫做你住在ICU病房里等着伤口恢复,一边忍着不想咳嗽却还需要不停的咳嗽。
喉咙痛的像是要爆开一般,肋骨间的刀口太疼了!
稍稍一咳嗽就牵扯着全身的神经,胸口憋闷的完全上不来气,鼻涕眼泪怎么流也流不完,她想自己擦,却连手抽纸都拽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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