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们已经走了,西配殿是祖师殿,主殿的群房拆了,一些曾经是主殿的东西就被移到了这边,他们便想来问问还有没有念珠,我便告诉他们‘之前慧海师兄已经拿走了,若还要,东配殿的群房里应该还有。’”
慧寂的声音让悕雪觉得如沐春风,如此易懂周到的解释,让悕雪不禁心中一暖,但同时也意识到祭祖的次式就要开始了。
悕雪不敢久留,于是俯身向慧寂磕了个头,看着他清澈的明眸,虽不忍心,但还是说出来失实之言:
“师傅,我……我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路,误入了寺院这清静之地,惊扰了师傅,请师傅原谅,现在,我也该走了,多谢谢师傅照拂。”
悕雪说完便赶忙起身,悕雪身在台阶之上,起身之后便成了高于站在庭院里的慧寂,两人原是平视,现在突然间变成了俯视,慧寂的目光也随着悕雪的起身而仰面,两人间突然的改变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是似曾相识?还是南柯一梦?
慧寂也没有挽留,便向悕雪行了个礼,低头转身之时无意间看到了悕雪的鞋子,这……这跟之前在群房的门下缝隙里看到的相差无几。
慧寂再次抬头,但悕雪已经小跑离开了,他看着悕雪的背影,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和曾经的光影相互交织,他就如刚刚在面前泣涕如雨的人一样,触目恸心,两行清泪滑过脸庞,突然感到一阵痛楚袭来,那种痛从心口窜入骨髓,他不禁椎心饮泣,好像想起了什么。
悕雪正匆匆向主殿赶去,放眼望去已经看不到人影,而身后的小僧留给她的温情仍然让她感到阵阵暖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落泪,不过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他时,心底竟然涌出一丝怅然。
于是悕雪停下脚步,转身,朝那个有些模糊的影子招手,扬声问道:
“请问师傅叫什么名字?”
悕雪的声音乘着清风,飘进了慧寂的耳朵里,那声音如灵药,须臾之间,慧寂觉得胸前那痛心刻骨缓缓而止,只是因为那个人的声音吗?
慧寂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她急匆匆地跑到悕雪面前,按着心口小声喘气,悕雪见到小僧孩子似的着急模样,惊讶之余嫣然一笑,这个小僧原本也只是个孩子呀……
“阿弥陀佛,我……我叫慧寂。”
悕雪听闻眼前一亮,像小鸟一样灵活地晃动着脑袋,对慧寂说道:
“嗯嗯,慧寂师傅,我叫陶熙,那……我们以后有缘再见吧。”言闭,悕雪见慧寂仍然拘谨着双手合十,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向他行礼,然后向主殿,也就是寺门的方向跑去。
再次看到悕雪的背影,这次慧寂竟然觉得那背影周身好似被镀上了层金光,在这方天地间,他的心好像也因为这身金光而得到了救赎,油然而生一种释然之感,他自从成为慧寂以来,他都不曾真心亲近过谁,不曾因为谁而流泪心痛。
当悕雪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时,慧寂才缓过神来,清风鸟语之间,慧寂微动的僧袍就如他许久不动过的心一般。
“本净明心非别处,惟在众生妄心中。”
慧寂双手合十,向悕雪的方向行礼,向天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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