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佑哥哥,变成如今病骨支离的模样,还不得不忍痛留守宫廷,日日夜夜触景生恨,这令悕雪心痛不已,对司马烈也多了一份憎恶。
司葵觉得有些棘手,他做太医以来,虽然见过老医长为伤到手的宫廷御厨治疗,但自己上手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为皇帝,于是司葵愈发谨慎,双手悕雪的手,仔细端详着。
悕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听到司葵的话,她的目光落在司葵的黑发上,看见乌色中已夹杂着些许银丝,少年白头,悕雪不得不吞声忍泪,但肺腑之言却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佑哥哥……”声音带着颤抖。
司葵听闻,手上的动作停住,整个人僵在那里,悕雪自己也吃了一惊,她慌张地捂住了嘴,也不敢再言。
曾经,两人之间或许只隔着一扇纸窗,而如今,两人之间却隔着千山万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悕雪手指上的血滴滑落,在司葵的官服上浸开了,那点红色是那般刺眼,司葵立刻回过神来,依旧颔首,跟悕雪俯身行礼,低语道:
“臣去拿药,请陛下稍等。”话音刚落,就小跑进入了屋子。
悕雪虽然已经知道了司葵的事情,但是她也还没想好要以何种身份去面对他,悕雪甚至都想跟司葵坦白自己的身份,她相信司葵一定能理解她,但又想起,每日自己上朝时,宁姑姑忧心忡忡的模样,她便开始犹豫,司葵应该也会像宁姑姑一样为她忧心吧。
进入药房后,刚刚那声“佑哥哥”仍萦绕于司葵的脑海,那声音扣人心弦,在他心中掀起了狂风暴雨,司马霁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第一次见到司马霁是在国子学,他奉命去跟各位世子介绍有关江南的诗文,司马霁因为比同龄的学生晚入学,刚开始有些吃力,但他从不气馁,还主动要求坐在学堂的最前面,大家去休息了,他还依然在书案前练字。
之后在校场,皇子习武,司马霁自小体弱,练习的时候曾被年长的兄弟欺负了,但他只会偷偷地躲在角落抹眼泪,哭过了,依旧会继续练习。
司葵那日对荀太后旁敲侧击,得知回来的只有司马霁一人,而司马悕雪在很早之前就跟司马霁走散了,至今仍不知所踪。他听闻心如刀绞,在当下仍活着的人之中,这对姐弟便是他在京城最亲近的人了。
除了回忆的突入袭来,让司葵心神不宁的还有刀伤诊治的方法,他努力回忆当时老医长的做法,以及自己在医书上所见的内容,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次的刀伤和之前的不太一样,心中有些不安。
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拿上纱布和金疮药走出了药房,将东西放在院子里之后,拱手对悕雪说:
“陛下,我去取一点盐水来,请陛下在此等候。”说完,司葵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口。
悕雪懵懂地点了点头,而“微臣”一词也点醒了她,待司葵走后,悕雪无聊地晃着腿,心想,佑哥哥只想做她的“臣子”吗?
悕雪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么她也决定要好好整理自己的情绪,在“臣子”面前做一个合格的“君主”。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悕雪也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跟在司马佑身后的小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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