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果用力掰开门栓,顿时傻眼了。
只见乔爷抱着血迹斑斑的余十一走进来,直奔少爷的制药坊。秋果见状,吓得捂住双眼,愣了半晌才把院门关上。坏事了,十一这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乔爷怎么活啊!不过,好在是顾府,不用操心医患之事,少爷和老爷都是楼兰最为出色的名医,应该没甚大碍。秋果一边寻思着安慰自己,一边颤巍巍地往制药坊走去。
“少爷,看看十一伤得如何!”乔爷抱着余十一还未走进制药坊,就大声喊道。
此时,顾池风正在磨研药粉,听见屋外乔爷的说话声,便丢下手中药材匆匆走出。
顾池风乃是顾川的独子,更是老来得子,万分疼惜。从小天资聪慧,过目不忘,三岁便识读医书,八岁便跟随其父识药、尝药、问诊行医。生性寡言,不近女色,不好交友,整日里除了出诊就是呆在府内研制药方。却生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听闻,那楼兰坊间的女子若生得怪疾,竟会暗自庆幸,皆因那顾池风偏爱治怪疾之症,且乐善好施,出诊从不收银子,为了见其一面,也着实费些心思。
“少爷!”余十一见顾池风来,便撒娇抽泣着喊道。
“怎么回事?先把十一放至塌上。”顾池风疾步上前,扶住十一慢慢躺在矮塌之上。
“昨日送陌大夫回去,行至水崖谷,忽听得一阵奇异的笛声,待我反应过来之时,便已被利箭擦伤。”说完,低头沉默片刻,又说道:“陌大夫为了救我,把我从马背上推下,他引开那恶人消失在风雪里。而我顺着斜坡滚落至崖下,幸好攀住一块崖石才得以续命!”
乔爷一听陌大夫失踪,双目紧缩,跺脚长叹。陌大夫必是凶多吉少。看来宫内定有人知晓陌大夫对于皇后和顾老爷重要性,才下此毒手,断了回路,须得找老爷商议此事。
顾池风对医术以外的事情并不在意,他并未把余十一的叙述听完,只是认真的检查余十一的身体。探其脉相,摸其筋骨,查看伤口,片刻之后说道:“无大碍,只是擦伤,抹些药膏即刻,并未伤及骨骼。只是寒气入体,侵入肺腑,待我拿些药材熬水泡之,便可痊愈。”
“多谢少爷!”乔爷感激地说道,随即上前摸了摸余十一的额头说:“好好休息,我去寻老爷商议急事!”随即转身离开。
“嗯!”余十一睁着通红的眼睛,点头说道。原本他还想把坠崖少女的事情也一并说之,又恐怕爹爹揍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只是在心里默默赔不是。
顾池风望着余十一可怜的模样,微微一笑,也回到里屋内寻药材为其准备疗伤。
此时,秋果等候在屋外,看见乔爷抬脚出来,便说道:“放心,这里还有我呢!”说完便快步跟上去,从怀中掏出手帕,拉住乔爷说道:“尝尝,专门为你留的!”
“小女子的吃食,给我作甚。”乔爷略微气恼地瞟了一眼秋果,一把推开她,大步往前院走去。此时,他的心里装着百草阁的秘密,正急着去和顾老爷商议,根本没有心思和她拉扯不清。
“无药可救!”秋果气得直跺脚,气呼呼地说道。
“我又没病!”乔爷抛下一句话,便快步离开。
秋果愣在原地,气得直喘气,抓起点心使劲往嘴里塞,边吃边哽咽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月影稀疏,星光浅浅。
顾老爷背对着乔爷立在窗前,长叹一声,继尔捶胸顿足。
乔爷虽未见老爷的脸色,但能猜想到此时他定极为悲痛。在这之前他刚把陌大夫遇险之事告知老爷,老爷听后便瘫坐在椅上,随即便泣不成声。
见此情景,乔爷便上前安慰道:“老爷,说不定陌大夫并未身亡,就算被恶人抓住,想必也不会杀他,他的偏门之术,世间难找出第二人来,这样的人才,在哪里都有利用价值的。”
顾川听了乔爷之说,甚觉有理,情绪便逐渐稳定下来。他起身缓缓说道:“此次陌大夫入宫查探皇后病情,竟发现了巫蛊之毒的存在。王上得知后已派禁卫军守护皇城,并下令即日起暂时封城,结束一切外来的货物贸易,待巫族之事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另外,王上还派了巡检在各条长街和坊口巡逻,若发现可疑之人,格杀勿论。”
乔爷闻之,顿觉心情放松许多,便缓缓说道:“昨日没能见你,未能及时回禀关于巫族之事。前日里,接陌大夫入城门之时,见一对外族人马的神色和货物极其可疑,特别是那十三匹野马,看似不起眼,却像极了传说中巫族的神骑。便跟随瞧之,发现其落脚点在东街的百草阁内。正巧那个被逼带人入城的把爷我认识,是西街棒子巷的恶霸。”说到此,乔爷停顿片刻,喝口茶水,又说道:“那把爷说百草阁内有地道,为首的黑衣人并未露真容,但修为极高,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他命把爷三日之内带50奴隶入百草阁,否则取其性命。我猜定是和地道有关,便和把爷交易,允他50个奴隶。”乔爷细细说完,抬首望向老爷,只见他陷入深思,听得入神。
此时,顾川撸着下颌的花白胡须,在厅中来回踱步,半晌之后说道:“我且修书一封,你速速带去夏都尉府,夏都尉铁血热肠,誓死效忠王上,此次楼兰有险,想必他定会义不容辞。”随即又顿步,说道:“我知你意,想混入奴隶之中探查百草阁,此行危险,请勿轻举妄动,定要全身而退。”
乔爷颔首微微笑道:“还是老爷知我心,定完好归来,不负老爷重托。”说完,跟随老爷走入书房,等候其书信一封。
不多时,秋果从屋外进来,走至老爷跟前行礼,轻轻说道:“老爷,后院一个叫把爷的人正等待乔爷回话。”说完,略微生气地瞟了一眼乔爷,便不再言语。
待顾川把书信交于乔爷之后,又关切地问道:“十一伤得如何?”
“少爷已经细细查看了,没甚大碍,修养几日便可!多谢老爷记挂!”乔爷接过书信藏于怀中,感激地说道。
“去吧!一切小心为妙!”顾川的语气略带沉重,抬手示意,便转身往里屋走去。
乔爷望着顾老爷后背微驼,日渐苍老的身影,心情也颇为复杂,也就未顾及立于他身后默默望着他的秋果,便自顾抬脚出门,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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