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取先予,取而不坏,方为大善。”道士最后抬头看了一眼李府匾额,缓缓退去。
等到管家受到李琰示意出门查看时,街上巷中哪有道人身影。
每当提起这回事,府中上下总以为是在做梦,只是见到老爷明明前两天还动弹不得,一下子便能下地走路,都只当是遇到神仙了。
得了示意的李琰,思考良久,觉得既然孩子如仙长所说,受恩于李又将福报与李。
于是就有了李李这个名字。
逐渐长大的李李,外貌上,圆圆的小脸煞是可爱,两墩小脸总是红扑扑的,府中每个人见到都想去捏捏,但总是要被人家一顿嘟嘴白眼,但是只要是有糖果吃食什么的,那就任君搓揉了!
只是性子上,用古灵精怪形容,还颇有不足。比如在府中玩捉迷藏,小姑娘能躲到水池中只用一根苇草呼吸,能躲到树上,被抓到了下来还能趾高气昂的扬扬手中的鸟窝,再让管家伯伯放回去。只是有一次不知听谁说鸟窝被移动过后鸟妈妈就不会再要了之后,小姑娘就再也没掏过鸟窝。再比如别人的竹马都是一个一个的,她偏要三个一起骑,小短腿够不到三个也有办法,找两根绳子拴在自己这匹竹马后头,好歹威风不是?别人放纸鸢都是人拎着线跑带着纸鸢飞。她不行!她要上纸鸢上去,也要飞。好求歹求请来两个哥哥加七八个人,做了一个木架支撑比人还大的“纸鸢”,刚一坐上去,直接破个大洞,好嘛,起飞提前失败了。小姑娘也不哭闹,沉静一想,然后就玩别的去了......
李琰对这个天赐的小姑娘当然很是宠爱,远胜自己两个亲儿子。不仅是他,全府上下哪个不疼哪个不爱?便是读书不闻事的大哥李望谣,在家中时,任谁喊他都不应,但只要是李李喊他,他就会放下书籍走出房门。二哥李厚焦更是,不练武时基本都在陪小姑娘玩,只是下人总是在老爷那边不经意提到二少爷哪天陪小姐玩耍时又不小心弄疼或弄哭小姐了,虽然肯定不是故意的,但是小姐当时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呀。
然后李厚焦就会被李琰喊去家中私人小校场,问问学武情况怎么样啦,要不要做父亲的帮忙试试有没有进步啦?
当然不管李厚焦怎么说,最后肯定是鼻青脸肿出来。
最后说到李家今日举家前来拜佛烧香,原来是李家两个儿子,将于明年春秋分别参加三年一届的科考武试,特来祈愿。
科举考试选官制传至云锦国上一个皇帝时,就取消了童试与秋闱。只有会试与殿试,会试即春闱每三年一次在京城三月中旬举行,可不是取消了童试与秋闱就可以什么牛鬼蛇神都去参加会试。在取消童试秋闱之后,每州书院都新增一个秀试部,只要经过书院测试,取得秀才身份证明者,皆可参加会试。而书院测试是不分年龄,不分地界,甚至是不分国籍的,无论你是哪里人,只要有云锦国任何书院的秀才证明,就可以参加会试,参加完会试,前三百者在同年秋,可参加殿试,即最后的筛选。
决出三鼎甲。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武状元的选举就简单粗暴许多,当然也与如今江湖庙堂形势有关。多数江湖人不屑于去拿一个所谓的武状元,便是偶有惊才绝艳者现身,也不过是引来一句句叹息,说道干嘛去做那门下鹰犬?如今江湖大片,野草也能无风自长,无拘无束岂不更加逍遥自在?便是要享受那做官快感,何不自行开宗立派?自家宗门做个“土皇帝”会比当官差?
故而武试要求极低,只要有户籍证明者即可参加,脸上有没有烙印都没所谓。然而即便如此,每年参加武试人数仍是寥寥无几,甚至都用不上京畿之地那块大的校武场,只用小的那片就能解决会试需求。
武试决定方式更是单一,就一个抽签。有一千人,打一轮只剩五百,再一轮剩二百五,最后会只剩三人,必然会有一人以逸待劳,所以运气也是武试登顶的重要因素。
陆粒听得入迷,不知不觉监寺师傅都将山门殿到钟鼓两楼之间扫的干干净净,两个像是刚拎着扫把过来的小和尚疑惑着挠挠头,结果一人挨了一板栗。
陆粒笑眯眯得小心翼翼后退,结果被监寺一瞪眼,便止下脚步,低头认错。
刚刚两个小和尚扛着扫把过来,陆粒远远见到了就赶紧使眼色加努嘴示意,结果好巧不巧,监寺师叔刚刚扫完,两个小和尚过来了。
陆粒都有点为两个小和尚着急,你们倒是稍微早一点过来啊!能再“准时”一点嘛!
结果就是,两个小和尚加一个陆粒,一人得加一担柴一桶水。
一个时辰后陆粒揉着酸痛的肩膀回到寺门,发现监寺师傅还在,又想起了方才一个特殊现象,便忍不住又问监寺。
“为何我刚才见到那些李家仆人中,有许多像是手脚不利索的,更像是残疾之类的?”
监寺师傅笑道:“那些大多是李将军以前的部下,都是战场上受了重伤,家里又没人的,退伍后朝廷那点补恤根本不够长久活命的,于是都跟着李将军回来,能做些不算繁重的府内杂事,李府养这些个人不算太难,尤其是近些年李府可算阔绰的。”
监寺师傅肯定是想起了殿中那些稀奇古怪的贡品。
陆粒心想。
真不愧是神仙老爷也说的大善之家。
陆粒依着昨天的时辰去往虎口街。
今天的生意照昨天差了些,倒是也不算太坏。前面不忙的时候陆粒也会洗干净手去后边帮蒙婶婶摘葱剥蒜,准备一些小食材。快回去的时候,蒙婶婶把陆粒带到屋里,递给他一双布鞋,摸了摸陆粒的头,然后就笑着望向蒙大叔。
满脸面粉的蒙大叔笑着解释道:“是你婶婶用做衣服的边角料缝制的,底子里就是到处可见的竹笋壳,你每天要走那么多路,你那双破草鞋可不行,这鞋样子是丑了些,不过你婶婶手艺还不错,应该挺牢靠的,不会让你小子嫌弃的。”
还不等陆粒说些什么,蒙婶婶又是一通比划。
汉子又翻译,“你婶婶说不知道你脚具体多大,就做的大些,要是长了可以垫东西,这样你长个子也能接着穿。”
陆粒没有立即换上鞋子,与婶婶告谢后便告别回山了。
走在虎口街上,少年眼中灯火拉长扭曲,天上星空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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