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被挑开,一位头发花白,身材高挑,身形清瘦,穿着一身宦官才会穿着的藏青色官服的男子,勾着头,脚步匆匆的行了进来。
“在闹什么?”像是睡着的燕帝,依然一动不动,只是嘴皮子动了动,吐露出这番话。
男子抬头看向燕帝,露出他与花白头发不符的,一张不过才到中年的脸。
他依然恭敬的双手垂在身侧,勾着腰,“回皇上,是十三公主,又去驱赶太子身边的莺莺燕燕了。”
燕帝掀了掀眼皮,略略露出带着倦色,却十分清明的眸子,“怎么这回,动静这么大。”
中年男子讪笑,“看来还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哼,你个老东西,就会护着十三那个臭丫头。”燕帝不满的冷哼一声,眼皮又耷拉了下去,嘴角却带了笑意。
“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公主又如此率直可爱,哪会不讨人喜欢呢。”男子微笑,脸上挂满了慈爱,“其实这回也没什么,十三公主打翻了太子爷帐里边儿的东西,说了太子爷几句,倒是宁海家的三个闺女……”
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了。
“怎么不说了。”燕帝却是脸一沉,刚瞌上的双眼又嚯的全部睁了开,眼中有着厉色,瞪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垂下头,“宁海家的闺女只怕是把公主当成了太子爷以往的粉黛红颜,所以就数落了公主几句,那些句子总是有些不堪入耳,皇上您还是……甭听得好,免得污秽。”
“宁海那个老杂毛,近几年真是越发跋扈嚣张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怒意上涌,燕帝脸色铁青,说话虽然没有太大火气,却还是有些喘了起来,捧着茶壶的双手,都在打着颤。
中年男子虽然勾着头,看不见燕帝现在的模样,但是,他通过听觉,就知道了燕帝现在的不适。
他忙小跑到了燕帝的身侧,双手一则轻拍起了燕帝的背,二则轻抚起了燕帝的心口,动作熟练,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
一看,就是多年积累练下来的。
燕帝很快气息就得以平复了下来,咳嗽了两声,面色稍霁,“元烈啊,给朕拿笔墨来,朕要好好杀杀这个宁海的锐气。”
中年男子,元烈,他并没有立刻听令行事,而是笑道:“皇上您就甭操这份儿心了,太子爷已经让人办去了。”
“嗯?”一提到太子这个儿子,燕帝面庞都在发着光,脸上残留的愠怒,瞬息就消散了干净。
“太子爷捉了宁家闺女对小公主不驯言词中的错处,正要拿着小题大做呢。”元烈笑容也灿烂起来,眼神尽是钦佩。
燕帝却是不满意了,“无凭无据,不过是妇孺之言,再怎么利用,最后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简直就是小打小闹的孩子游戏,反倒还会打草惊蛇。这孩子,明明丰耀的案子悄无声息一窝端是办的极好,可突然怎么又这样糊涂起来了。”
“皇上,线人说了,殿下昨儿个晚上,去巡视西城的城防去了。”元烈伸手拿过燕帝手中已经凉了的茶壶,转身到置放着各类茶叶盒子的茶几前。
茶几上,一盏紫金小炉上,搁着一只白银缂丝水壶,正咕嘟咕嘟的发着翻滚的水声,壶嘴里不断喷出白色的水汽。
燕帝两眼一亮,一抹笑,在唇角蔓延开来,“这小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去特意看工部的西城城楼建造吧?西楼工程偷工减料贪墨工银一事,只怕他是已经知晓了。”
说到这,燕帝激动的击了一掌,大笑:“看来今天这小子特意找宁家的闺女也是早有预谋,为的就是在这些小姑娘嘴里套话,好小子,这美男计使的不错,不愧是朕的好儿子,这点简直就是得了朕当年的真传呐。”
提起水壶,重新给茶壶里面注入沸水的元烈,干咳一声,拿着又暖了的茶壶转身又默不作声的回到燕帝身边,并没有接燕帝的话茬。
燕帝不满的斜了他一眼,“旁的奴才惯会溜须拍马,会哄主子高兴,怎么你这老货就不知道学学。”
边数落着,边接过元烈递来的茶壶,壶嘴对上张开的嘴,就要喝起来。
“皇上,您又犯忌讳了,都跟您说了多少回了,太子爷说您喝不得茶。”伸手按住茶壶,元烈有些哭笑不得的阻止。
燕帝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继而瞬间展开笑脸,“这一直只能闻不能喝的日子,实在是太痛苦了,就让朕喝一口,就喝一口,好不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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