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打来电话,王东升的住院费又要交了。吴言接完电话,可怜兮兮地看着孟子期。孟子期瞬间明白了:他的目标是自己刚发的那一万多块年终奖。
孟子期心里沉甸甸的,就发了这点钱,过年去各家拜年的礼物还没孟子期家三位舅舅、两个叔叔?外婆、爷爷共七份、吴言奶奶、外婆、三个阿姨、两个叔叔,也要7份,光这一块至少一千四。预产期在来年三月,现在已经二月了,也没多少天了。医院那个地方就是个无底洞,也不知道那个王东升究竟怎么了,已经住了半个月,一说出院,他就说头昏,也不知道还要在医院住多久,还要再花多少钱孟子期的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大年二十七的晚上,孟子期从银行里取了6000给吴言。两人一起去医院交钱。
医院里似乎永远都那么多的人,节日和医院没有关系。电梯门口站了一堆人,孟子期看看都觉得透不过气来。
“我们还是走楼梯吧!”孟子期转过身对吴言说。 吴言点点头。
楼梯里空荡荡的,两人沉重的脚步声显得特别清晰。他俩默默地走着,两人都心事重重,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
才爬到6楼,孟子期就开始气喘吁吁。吴言心里有愧,看着孟子期靠在楼梯上,喘个不停,表现出少有的耐心,停下来等孟子期缓过来。
“怎么样?你还能坚持吗?”
“你,你等会儿。”
吴言绕到孟子期身后,两手扶住她水桶似的腰,借助吴言的推力,孟子期爬楼爬得稍微轻松些。
虽然是她自己选择爬楼梯的,可心里还是觉得难受。哪个孕妇大过年的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医院来爬楼梯去看被老公打伤的病人,还要低声下气地去跟人家说好话……孟子期越想越觉得憋屈,这几个月来的辛酸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开始是默默地流泪,后来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干脆嚎啕大哭,弄得吴言不知所措。
“当初让你不要开这个死人舞厅,好说歹说你不听,钱投进去,也就算了啦,从装修开始你跟你爸没有一天不吵架,弄得我天天心惊肉跳不得安宁,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你今天是打坏了人家鼻子,谁知道你下次会不会打死人啊?真吃出了那样的事,我们拿什么赔啊?我怎么过啊?你这个爸爸,害人不浅啊!他在舞厅混了大半辈子,这是也要毁了你和我吗?”孟子期心里的不满,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向吴言,冲得他有些惊慌,他知道孟子期说的都是实情,他心里也在怀疑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孟子期宣泄过不满,脚步轻快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能改变现状,那就接受吧!
续了住院费,俩人进了病房,吴言又开始了半真半假的嘘寒问暖:“叔啊,你过年在哪过啊?”
“过年啊,肯定回家过呗!总不能过年都住在医院里吧?”王东升接过话茬。
孟子期原本面无表情地站着,一听这话心里一喜:这是要出院的意思吗?
“过年在医院是不怎么吉利啊,还是回家好,回家好!”吴言也高兴,无底洞似乎要见底了。
“不过,如果我回家后发现不舒服,还是要回来的!”王东升也不傻,医院里空调开着,多暖和啊,一天三顿有人负责,多好。
“你还回来干什么?鼻子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你老是头昏是因为一直躺着,不昏才怪,再这样下去没什毛病也要躺出毛病来了。后天你出去吧,医院不留你过年了!”主治医生碰巧回来拿东西,路过病房门口听到王东升的话,忍不住进来说了两句。
吴言一听赶紧附和:“是的,在医院过年真的不好!叔叔,我们听医生的!”
孟子期觉得那个医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心里的那块石头瞬间不见了。
王东升明显地不情愿,但医生都明说了,真不能再赖了。
吴言一拳头,把两万八千块扔进去了医院。吴言跟他爸爸商量,从舞厅的营业额里拿出了一万,吴言和孟子期的年终奖凑了一万八。吴言爸爸那一万块给得非常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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