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为难你吧?”掌柜的打量起吴省身来,这个人看起来挺瘦弱的,外面那些人是常德城第一大帮会的人,一个个高大威猛一看就是打家劫舍的,见到他竟然没有难为他,真是奇怪。
“那可是元龙帮啊,真的没难为你吗?没有说什么话来吓唬你?”掌柜一脸不可思议。
吴省身不置可否的笑笑。
掌柜心里开始琢磨开了,难不成这位客官是个有身份的大人,他们不敢为难?
转念一想也不能是,这些人最恨的就是当官的,尤其是见到贪官,恨不能扒层皮。
掌柜心里一个激灵,难不成这位是比元龙帮还要凶恶的人?于是掌柜开始用新的眼光去打量吴省身。心里暗暗点头,嗯,没错,你看他背着一把剑,一看就是经常打打杀杀。
吴省身见掌柜站在原地出了神,也没在驻足,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回房间了。
“没什么的,外面的人很好说话,很亲切。”
掌柜喃喃念叨着:“很好说话,很亲切。”他不禁怀疑外面拿着刀枪棍棒的壮汉,真的是元龙帮的人?很亲切?
“哦,客官!”掌柜想起了什么,“你的房中有一位客人!”
吴省身带着疑惑,难道是外面那帮人中的头领?
来到后院客房门口,吴省身站定了,对囡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姑娘懂事的点点头。
“进来吧。”屋里传出一声苍老遒劲的声音。
吴省身心里一喜,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坐着一位道人,鹤发童颜,带着慈祥的笑意,随意的挽着道髻,虽然清瘦,风骨昂藏。
“囡囡,叫爷爷。”吴省身将小姑娘放下来,领她到老道人面前。
囡囡第一次见到年纪这么大的老人,头发眉毛胡子全都白了,出神地看了一会,这才小声地说道:“爷爷…”
老道听到囡囡软软糯糯的声音,不由得抚须大笑,“哎,好一个粉妆玉砌的娃娃哦,来,近前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吴省身笑着推着小姑娘往前。
老道打量着囡囡的小脸,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接着他从怀里摸出银灿灿的一块圆牌,上面刻着十二生肖,惟妙惟肖。
“爷爷送给囡囡的见面礼,囡囡喜欢吗?”老道慈祥地看着小姑娘。
囡囡有点害羞,扭捏地点点头,“喜欢。”
“转过身去。”
老道拿出一根七彩线来,将生肖圆牌穿起来,挂在了小姑娘的脖子上,嘴里不住地说:“嗯,银牌牌才能配得上漂亮娃娃嘛。”
囡囡高兴跑到一边爬上凳子去看镜子。
“还不谢过爷爷?”吴省身板着脸。
“囡囡谢过爷爷。”小姑娘从凳子上跳下来,咕咚给老道磕了个头。
“哎呦呦,快起来快起来。”老道伸手虚扶,开怀大笑。
吴省身坐了下来,给老道倒了杯茶,恭敬地问道:“爹啊,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
老道拈着长髯,“你呀,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这不是为了救孩子嘛。”吴省身轻声说道。
老道看着小姑娘兴高采烈地把玩着银牌,笑着说道:“不过也算是你心中有正气,老天待你不薄啊,还真让你找到了。”
吴省身闻言浑身一震,他看着囡囡的背影,不相信的问道:“难道她真的是我的…我的女儿?”
老道点点头,“我走遍吕梁山,找到了那时你妻子带着孩子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一山洞中。”
随后他交给吴省身一封信,“这是她用秘法留下的,你看看罢。”
吴省身眼眶都红了,那是一封带着点点血迹的信,血滴如桃花,叶落换新芽。
“勉,我已时日无多,可怜孩子生下来随你我颠沛流离。那日你见过她匆匆一面,之后我不得不带孩子逃走。这是第五个月了,不知你身在何方?我与孩子现隐在吕梁山洞,孩子最近染上风寒,所幸有一位老婆婆上山采药见到,真是菩萨心肠啊,老婆婆还留下些草药,来治我的病。”
这是第一段,第二段的墨迹更浅了些。
“勉,孩子的名字我等你回来取,若是有朝一日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将孩子抚养成人。我时日无多了,过几日老婆婆还会上山来看我,到时候我将孩子托付给她,让她给孩子找个好人家,给孩子一条活路。”
墨迹更淡了,泛黄的信纸上,有泪痕。
“勉,明天老婆婆就上山了,日后你一定要找回孩子。她的脑后风府穴,周围有五颗红痣,如同一朵梅花,你还记得我最喜欢的花吗?勉,一定要找回她。”
最后的字迹已经歪斜,能看出写信的人已经心力交瘁。
“呵…”吴省身低低长叹一声,无尽的落寞与悲凉。
“省身啊,”老道缓缓说道,“无论如何,囡囡已经找回来了。也算了了你妻的夙愿。”
吴省身极力地控制情绪,他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他怕囡囡看到,他怕自己太想她。
梅花枝下梅花女,武陵城中武陵人。
此信收到,我与孩儿重聚,与你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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